第三百二十五章 镇压 (第2/2页)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巨阙派。
在大劫山的时候就知道三十六宗里其实是有个“五常”的——巨阙、青霄、牵机、素华、天工这五派为三十六宗最强,余下的三十一宗其实都是算是他们的附庸。
刚才佟栩说此处的势的时候就提到了巨阙派,可见上池派、神刀派、青浦派都是巨阙派的附庸。
佟栩这人有手段和胆略,又能为了私利献出宗门弟子供血神教祭炼,不会是那种忠犬。那是因为什么叫她非要投向血神教而不识时务呢?
他的阴神在殿顶对薛宝瓶说了这些话,薛宝瓶只稍稍一想,立即说:“为情?”
李无相叹了口气:“是啊,我猜也是这样。真是……”
真是麻烦啊。情之一字是最麻烦的了。最开始的时候娄何要不是为情,搞不好如今已经在五岳真形教身居高位了。
“你一会儿帮我个忙。”李无相的阴神说。
然后本尊向佟栩一笑:“没那么容易?佟宗主,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我杀天心宗主周瑞心的时候,那位还请了癸阴真君附体,倒没觉得很难。在大劫山把巨阙宗主牟真元打落成元婴的时候,那位是个阳神,倒也没觉得很难。佟宗主你有什么本事,能叫我觉得不容易呢?”
佟栩忽然发难!
也不见她手中的青浦扇怎么动,身边就忽然炸起一团烈风来。那风太猛、太快,眨眼间就激荡得她身边的空气发白、发亮、发红,紧接着变成了一道裹着她的火柱、再成火龙卷,往院中、天空上扩散开来!
院子里的石板在这火龙卷出现的一瞬间就全被烧融了,成了赤红色的岩浆、被这火龙卷包裹着劈头盖脸地往所有人身上招呼过来。空气被这火柱激荡出连绵的爆鸣,四面八方也都起了烈风,一齐向着院中汇聚。
一时间周围飞沙走石,风也成了昏黄色的浊风,什么都看不清了。佟栩将自己裹在这烈风里,先是直往高天之上冲去——裹挟着她的火柱也就腾起老高,随后触及上池派的护山大阵、沿着穹顶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就好像这山顶生出了一朵巨大的火蘑菇。
她是知道自己无法击破这阵法的,也没想真的想要破阵而出,她只要稍稍搅乱院中场面寻得脱身的时机就好了!
此时这大盘山顶必然已被笼在一片火海里了,于是她收了神通、隐匿气息,身形猛地往东边一折冲出了火柱。山顶的人必然觉得她还在那火柱中,此时——
可此时她冲出火柱之后,却发现天地之间仍是一片清明的。
她呆立在半空中,瞧见自己掀起的这股火龙卷就真成了一朵极细极长的火焰蘑菇——从院中孤零零地窜起、在上池派护山大阵的顶上展开,可没有叫这山顶变成她所想的一片火海,甚至连最初掀起来的烈风都平息了,仿佛就只是成了一个壮观的奇景。
因为就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这朵火龙卷的根部,六道金灿灿的剑芒将她施展的这神通奇观给围住了,像是把这股火焰死死地钉在了地上,没波及院中人一丝一毫!
她没跟剑宗的高阶修士交过手,可也没想过手段会霸道得这样离谱——不是把她的神通破去了,也不是化去了,而是硬生生地镇压下来了!
她人在半空中停立,看似居高临下、极有气势。而这院中、山顶,原本是称得上稍有些嘈杂的——上池派弟子数十年也难见如今这好戏,在几位高人对峙时就忍不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可现在人人都不说话了,就连郑镜洗和离殷都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不再站在李无相身边,而稍向后退了一步。
郑镜洗是因为“力”而臣服,离殷是因为“势”而臣服,然而此刻他们都意识到,无论自己刚才是怎样衡量李无相的“势”与“力”的,都远没有……该怎么说?足够强?可他这手段已远非一个“强”字所能形容的了!
李无相仰脸看天:“佟宗主,天上风大,你还是下来说话吧。”
佟栩没开口,身形仍在天上停着。隔了两息的功夫离殷才在李无相身后低声叫起来:“哦,神君,她跑了!天上那个是假的!”
郑镜洗立即说:“用得着你说吗?神君以德服人,是想叫佟栩心服口服而已,我都看出来了神君会不知道吗?”
离殷讪讪地说:“哦,我这人只是心直口快而已。我就是这样的性子嘛……哎,神君,她在山上出不去,要不然我跟郑师弟再帮你把她抓回来吧?也给你省点儿力气!”
李无相摇摇头:“用不着。我知道她会去哪儿。”
离殷愣了愣:“啊?哪儿?”
李无相也愣了愣,转脸认真看他:“你不知道你这山上还有条路能进出这大阵吗?”
离殷还是说:“啊?”
李无相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行吧,你也是个人才,就在你师叔身边好好尽孝吧。”
……
一派之主不可轻易涉险,即便万不得已,提前也要做好万全准备。因此在上大盘山之前,佟栩就已清楚山上还是有一条路可以进出大阵的,就是自大盘山天池底部通往磨河的水道。
这是因为青浦派早年间曾有一位祖师与上池宗主交好,才得到这么一个隐秘的消息。
这几天上池派的长老谢祁一直在丹房闭关不出,佟栩觉得离殷必然也知道此事,所以叫谢祁守在那里。那时候她还在想,离殷这人蠢归蠢,可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安排,也算是难得地上心了。
然而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行险从那条暗道潜出大盘山了。此事必要争分夺秒,因为李无相只要脑筋稍稍一转就能知道自己要从哪里走——他在人前从容大度,可到了人后未必不会痛下杀手,她是可能活在那条水道,也是可能死在那条水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