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夺路 (第2/2页)
这老妇人靠着此宝护持,本身又是个喜静恶动的性子,认真算下来,却已有一二百年未受大伤。也就是近来遇得了康大掌门这位同阶,才算吃了些亏。
黑幢散出来的重重乌瘴康大宝早就习惯,也晓得这老妇人是将大半心思都落在了祭炼此宝上头,却有些门道不假。
只是其脱手而出的长矛,却难破了度云儿黑幢所散乌瘴,不过随后而来的康大掌门真身,却不是这法宝可挡。
后者收回长矛,却不御使,只是放回袋中,继而仅以一双肉掌便倏然拍碎面前所挡,就在间隙将将生出之际,其目中金瞳却也发出,直骇得对面那老妇连忙将黑幢本体护在身前,这才算保住了性命。
不过她刚要发声求援,却又见得康大掌门取出一鉴。
其正面一道灵光流转飞快,背面海兽栩栩如生,本来紧闭的双目被灵光一扫,即就蓦然睁开,继而一道凌冽的剑气登时飞出,斩向的自是度云儿那六阳之首。
“救命、救命!!”
这呼声终是又晚了些,康大宝靠着这裂魂剑气都能斩落三阶上品的铜尸,又哪里是度云儿这寻常上修能挡?
这时候康大掌门手上却也不差再添云泽巫尊殿一殿主性命,自是未再留手。
见势不妙过来求援的三家金丹才行到一半,便就见得度云儿法体湮灭成灰。
可怜这老妇人还以为自己鼓动的冒进之举便算难得建功,但小心之下却也总有命在,可最后却还是难遂她愿、就这么丧在了康大掌门的底牌之下。
三家金丹面上惊色登时掩盖不住,本就不强的战意更是消退大半。
毕竟前番眼前这过江龙可没有显露出来如此手段,过去众修哪里能想到,其竟能有一个照面便就阵杀同阶的本事?
现下看来,云泽巫尊殿那位修为已达金丹后期的三殿主,很可能就是丧于这魁梧不凡的重明掌门手里。
三人本事只与将将身陨的度云儿在伯仲之间,见得此状此景,战心又怎么强烈?
只是若要退走,待得那黄米伽师真身莅临、事后追究,诸家怕是又要有后患,这却是令得三派金丹陷入在了两难之间。
“诸位道友又是如何作想?现下到底是战是走,却要给康某人一个说法。”
太乙铜光鉴内中所蕴的三道能比金丹中期剑修的裂魂剑气而今仅存一道,若非是要于此时立威迫退敌众让开大路,康大宝定也舍不得发出。
毕竟这也能算得他备来迎战黄米伽师的底牌之一,用在这些初期上修身上,却也有些浪费。
虽然康大掌门连御使长矛的灵决都不甚熟稔,但对面三修却不敢轻视他手头动作。最后还是一负剑老修开腔言道:
“武宁侯名震数州,福山正宗本也无有胆子好做为难。但上宗发令、却是不敢不从,还请侯爷念及我等苦衷、莫要见怪才是。”
余下连江派与丰义门两家掌门虽未开腔,但观其神色动作,却也不难晓得其是与那负剑老修一般念头。
话都已到了这等地步,便就没有别的办法。
袁晋、蒋青得了示意,一催灵奴、一提灵剑上来相助。康襄宜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又拉上周云一并与众多族人同战三家金丹门户弟子。
一方人众,兼有哀兵之相、众志成城;一方数寡,却又小而精悍。只是旗语不通、人心不齐,这才难得合力。
是以甫一接仗,康家族人虽然落在下风、倒也未有如康襄宜担心那般一触即溃。
眼见得陈江康氏未乱阵脚,却也令得康大掌门安心不少。至于其后那些凡人被两方厮杀波及所造成的死伤,现下却是无人有心去管。
对面是有三名经年上修,又皆是掌家之人,手头灵珍未必会比将将身殁的度云儿少上许多。便算功法、底蕴稍缺,却也不能简单视作易于之辈。
好在自己三兄弟虽然也不晓得是有多少年未再并肩而战,但是这默契却未少了分毫。
蒋青对于三人中那负剑老修最感兴趣,才一近得阵前、当即便就寻到他捉对厮杀起来。
两方人都已经纠缠了有些时候,负剑老修对于蒋青本事早就已了解了不少,后者能在筑基时候即就领悟剑元的剑道造诣,更是令得他艳羡不已。
他已修行近五百载,出自修仙世家、赋有二灵根这等上佳资质。
自小便未短缺过修行资粮,大些了又拜入仙宗、经由师长教导。待得练气时候,便就是同门口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奇才。
莫看他修为停止在金丹初期已有二三百年,可这一生修行却也已经算得十分顺遂。
可时至今日,这负剑老修却还是连剑元的门槛都难摸得。再看看年才百岁的重明蒋三,二人差距着实令人唏嘘。
为了迈过这道看得见摸不着的天堑,这老修登过名山、访过大宗;拜过高修、求过经典。人情欠了一溜、资粮耗费无数,最后却还是只背回来了一个“悟”字。
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二三百年来剑道不见寸进,修为也遇瓶颈,渐渐也将这老修心气磨平。
毕竟现下他都已成金丹,足以横行州县。托大而言,甚至都能俯瞰芸芸众生,为何还不满足?
这人心气一散,便连手中的剑锋都要比旁人钝上许多。
不过这负剑上修人虽老迈,但底蕴却是不差。蒋青到底才是个后期真修,与其对战场面却是不消多讲。
眼见得这老修只是以力压人,什么精妙招式、玄妙法诀都是不用,便就能弥补他与蒋青剑道差异。也亏得见势不妙的曹显鹿带伤来援,二人合力,才算与这老修勉强战平。
袁晋那处倒也无甚好说,由解意上修炼制成的三阶灵奴实力最多只能算得其身前六成,加之他毕竟才是筑基,御使起来也难称顺畅,能将将将对面那连江派掌门拖住便算难得,遑论得胜。
也就只有那丰义门门主修为最高、最是倒霉,偏轮到了康大宝做他对手。
虽说后者现下舍不得最后那道裂魂剑气,但只靠着一把长矛、一对金瞳、一双肉掌,也照旧绝非他能应对。
不过他却还算漏了,康大掌门才学回来的一桩本事。
康大宝以金光洞穿了这丰义门门主的下品防御法宝,就在后者惊魂未定之际,手中指决倏然一变,才得粗通的“剡神刺”倏然使出,即就令得丰义门门主眼神一滞,空门大开。
这下还有何话可说,康大掌门才收了这丰义门门主性命,其带来的队伍即就混乱起来。
有那忠义的双目泣血,愈发勇猛、要来寻仇;有那怯懦的忘恩负义,见势不妙、掉头即走。整个场面哪止得混乱二字可言。
正在苦战的袁晋见得此景,又见得自家师兄已经腾出手来,便就放下心来。细一盘算过后,甚至索性直接弃了眼前连江派掌门,任那三阶灵奴兀自抵挡。
其自身则运起步法,疾步跃到康襄宜身侧,也不顾其个人意愿,便就径直抢过后者手中阵旗、主阵位置,连发号令。
他到底长于兵事,跟着康大掌门这些年来阵仗却也不晓得是见了多少,固然修行年岁比康襄宜短了许多,当这主阵本事,却要比后者强出大截。
这阵旗一入袁晋之手,只见得各色旗语变化不停、各处阵位阴阳转换不定,还未过了盏茶时候,场中局势即有变化。
只是简单试探一番过后,本来算得严谨的三家合阵在袁晋眼中却是错漏百出、满是破绽。也就是康家族兵不算精悍,不然袁晋甚至有把握即刻破阵。
也就是这时候,鏖战许久的康家族兵倏然间便觉得自己面前敌人变得羸弱许多,且大部时候,自己一方竟都在以众击寡。
如此之下,又是哀兵,哪有不胜的道理。
连江派掌门才见得丰义门门主身死、又见得门下弟子死伤颇重,现下更是一人独斗康大掌门与那三阶灵尸,哪有能有半分战心。
费尽心力卖个破绽、生吃一矛过后,便就再不顾过后之事,只是手攥保命灵符,身化流光而走。他到底还有些良心,走时还在不停高呼:“走也!走也!!”
本来还能支应片刻的军阵听得呼声,当即塌下去一大块。
连江派弟子自是仓皇退走,本来还在悲愤的丰义门弟子须臾间便被用来的法器道法收了性命,也只有掌门尚在的福山正宗弟子一时未走,却也免不了茫然失措。
这等时候,饶是负剑上修仍占上风,却也晓得独木难支的道理。见得康大宝追连江派掌门无果,正在持矛杀来,当即便就御剑将面前二人格开、飞速遁走。
此时康家族兵面前再无强敌,气势如虹之下刀刀见肉,眼前哪还有能迟滞他们之人?!
负剑上修遁法不差,至少现下的康大掌门还比不得。
前者这时候也不晓得,是该为逃出生天而觉庆幸,还是该为门下那些死伤无数的弟子而觉懊丧,或是再为丰义门门主身殁、其下灵土变成无主之地而觉窃喜。
负剑上修无暇顾及门人,只是闷头遁走,却不晓得自己才往宗门方向遁走不过半日,便就见得有一老僧提着一熟人首级踏云而来、眸中盛怒。
“大大殿主!”
“转身、带路!!!”
头颅在其手中迸裂,颅骨碎片划走了负剑上修老脸上好大一块皮肉,其几乎被惊得不敢出声,只看着黄米伽师的怒气似是正在显化成烟、也不晓得是要花多少人血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