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真人妙会、霍州境况 (第1/2页)
————山北道、源州、五姥山
五姥山的清晨一如既往的清新,日头还未升起、山脊上泛起鱼肚白,薄雾则已经铺天坠落、将整座五姥山都氤氲其中。
穿透林间的晨风,要比五姥山颇为有名的“雪胆花”冲饮时候更加清新可人。
只是此时正盘坐茂林、不发一言的二男一女,却是都满面漠然之色,难见得半分惬意味道。
直待得薄雾渐渐消逝,灿烈温暖的日光从树冠阔叶之间星星点点地洒落下来,那独坐一方的摘星楼主方才再次开口。
这道人只淡淡地看过面前的月隐真人一眼,面上也未见得什么异样神色,只是语气漠然、冷声问道:
“道友元寿不多,何苦执意要来趟这浑水?”
月隐真人面上不卑不亢、回话时候,语气却是不怎么与他表情相称:
“楼主家大业大,却不晓得小家小户的艰辛。老夫受宗门栽培多年、总要为后人计、为宗门计,方可安心。”
白参弘淡笑一声,继而又言:“勿论如何,你月隐真人总是为那劳什子秦国公护过法的。你家也算得第一个力挺他的元婴门户,哪里还需得这般卖命?”
言过之后,他便不再与月隐真人说话,只是又转向了其身侧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庞。
绛雪真人年过千岁,姿容却还停在最好的年华。
其眉宇间的灵动之色,却要比好些二八少女还要浓上几分。外间那些没眼力的若是见了,哪里还能认得出来眼前是位足能移山填海的经年真人。
对于这等存在,白参弘语气却是转好了不少,但听得他轻声言道:“绛雪道友是作何想?”
绛雪真人发声轻笑,与修为相当、满脸肃色的月隐真人却是不同,这美妇人听得白参弘问话,只是捂嘴轻笑。
那银铃般的笑声明明扎得人心头痒痒,却是令得坐在对面的白参弘心生警惕、眉头一拧。
毕竟这合欢宗的媚术在大卫仙朝之中,可是赫赫有名。且过去几千年内,却也有几位真人是在入了合欢宗后,便就再未出来、了无音讯。
好在此时绛雪真人显然无有别样心思,不过只是浅浅笑过一阵,不久后即就又温声言道:“各家自有各家的路走,白楼主又何必为我等操心?
我合欢宗甘愿自京畿迁五一门人至山北道,好归属秦国公府治下、听其调遣。这份决心又岂是白楼主三言两语便可轻易动摇的?依着妾身愚见,白楼主还是莫废心思、早些弃暗投明便好。”
白参弘听得眉头微微一挑,面上笑容却也悄悄跟着淡了下来:
“呵,绛雪道友可莫要曲解我的意思。今番可是你们二位邀某前来、白某念及故旧之情,这才稍稍提醒一二。至于二位道友是否领情,这却都是无碍。”
这话甫一落地,便就令得绛雪真人与月隐真人面色一变,不过白参弘似半点也不忌惮二人发难、继而只沉声言道:
“月隐你老而无用,是要为身后计;绛雪是想为玄穹宫中那位挣些脸面,这才远道而来。诚如绛雪所言,各家自有各家路走,某本也无道理来做指摘,”
白参弘言到此处语气再重一分,过后又道:“可我摘星楼在山南道立足数千年,当年立朝时候便就为这劳什子大卫仙朝献过弟子性命、女子资粮!!却也没有道理,就这么任他姓匡的来做鱼肉!!”
白参弘猛然而发的这声爆喝,直震得月隐真人微不可察地轻颤一阵、也令得先前还巧笑嫣嫣的绛雪真人目色愈发凝重。
可后者犹疑一阵过后,却还是又应声出口:“白楼主这又是何必?要晓得,从前摘星楼与大卫宗室过往本就亲若一家。今上圣明无过,是为涤清天下殚精竭虑、焚膏继晷。
宗室亦有人才出世,秦国公现已丹成上品,且还受澜梦宫主亲身教导,说不得将来外海、中州两系破镜重圆,便就要自此而起。
此后众正盈朝、海晏河清之景,便再不称‘期许’二字,盖因都已成应有之事。且摘星楼与仙朝本无隔阂,加之白楼主又与二位宗王私交甚笃那妾身却是不知、不知白楼主又何以要行这螳臂当车之举?”
这美妇人言过一通过后,月隐真人照旧漠然,倒是白参弘又发嗤笑、意有所指:“过去却不想,绛雪真人竟是位能做说客的人物,当真了得。”
认真而言,他白参弘对于“保匡”、“灭卫”两派看法并无太大差别,若是从内心所想,或还因了当年师门宗长的谆谆教导,而更倾向于前者。
只是自匡琉亭入驻云角州以降,除了南王匡慎之念及多年交情与白参弘互通过几封书信,玄穹宫中可是只言片语都未来过他的案头。
这却与外界皆知卫帝礼贤下士的传闻毫不相符,亦也令得白参弘大为不快。
摘星楼毕竟人丁单薄,便算太祖失陷上古禁地、天下动乱已逾千年,可摘星楼一众弟子却从来都是安心修行,少有出格之举。
这般看来,摘星楼固然也不怎么再与远在京畿的大卫宗室进献资粮,但诸般言行,却与两河道血剑门那等桀骜之家、大相径庭。
可白参弘却无端受了卫帝冷遇、念头不通达,却也是应有之义。
毕竟若依着其念头,便算是要带着摘星楼重新投在仙朝大纛下头,卫帝却也莫要想如太祖一般,可以将摘星楼众修随意驱使。
不过他倾向“保匡”一系的念头,却也未有改过。
只是摘星楼若是再为大卫宗室做事,将来是要如月隐真人一般任人鱼肉;还是如合欢宗一般甘受驱使;亦还是如凉西青玉楼一般与匡家宗室互为奥援、一同兴复?
这其中区别,可不能以道里计。
白参弘自是晓得“杀人放火受招安”这一计策并非全无后患,但那却也是将来之事了。
毕竟真要如月隐真人一般半点自矜都无,一味摇尾乞怜.他摘星楼到底只有这点儿门人,由匡家人肆意驱使之下,哪里还能撑到“将来”二字。
白参弘也不与面前二人言这些苦衷道理,口中这讥嘲声甫一落地,便就起身做个告辞动作,也不看二人是何表情、只是再无言谈心思。
不过待得他行到五姥山牌楼时候,白参弘却又驻足下来。他也不转身、只端详着上头的云纹、篆字、复又负手发言:
“丑话需得与二位道友说在前头,此番二位若是还执意要为匡家人直面礌石、半点都不顾惜自家性命,那白某却也就不再留手了。也好看看尔等口中这已有兴复气象的大卫宗室,能指着一黄毛小儿,奈得我何?”
白参弘此时心头烦躁,便就也再无什么这摘星楼主慷慨言过之后,便就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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