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共宴 (第2/2页)
而他望去,这时瞧见其他几位身前的桌上,开始出现一些零星之物。
陆吾身前出现一本金册,金册边上是一柄小巧的剑,与那日在观星台顶楼所见的那柄一样,只是缩小了许多。再旁边,是一枚玉盏,其中盛着刚满一半的清液,无色无波,宛如一面小镜。
胜遇身前桌上则同样有一柄小巧的剑,修长竹鞘,斑点细腻,正是那柄【湘篁】。其旁边也有一枚玉盏,其中是粘稠的液体,不到一半的样子,仿佛轻轻蠕动。
大鵹身前桌上什么也没有。
狡竟然同样什么也没有。
裴液又去看英招,又是一怔,只见它桌上也出现了一柄小巧的剑形,但竟然用布裹着,没有展露样式。然后它身前也浮现出一枚玉盏,其中也盛了一半的清液,同样无色,但却无风而波动,玄妙难言,裴液只望了一眼,就有些晕眩。
这时候裴液低头去看自己身前的桌子。
同样有东西浮现了出来。
一支小小的画卷,仅手掌长短,幽紫的玉竹为轴,紧紧闭合着。
一枚玉盏,里面是万色同混的神美液体,一眼如醉,只有半杯。
一枚玉盏,比上一枚小上许多,里面是清冽的水,满杯。
另一枚玉盏,同样比他人小上许多,里面是幽蓝的液体,小巧的焰花在盏沿上游走,同样满杯。
裴液怔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深深震愕地打量着这些人。
但其他几只禽兽却没有什么惊愕的意思,只身旁大鵹有些好奇地瞧了瞧他身前的几样东西。
“前些日子,神京这边,仰赖大鵹、少鵹、胜遇之出力,咱们盘算许多年的蜃境之事结束,现下共有一件尾巴与两样起头。”陆吾道,“先讲要紧的两样,其一,少鵹现下身怀参觜两枚星权,已可点亮【实沈】,但其他诸处已通,一旦它摘下【实沈】,很可能就要直面真天,这一步不得不走,又极需慎重,因向诸位做个请教与确认,这是我们第一件议事。”
狡道:“担忧的有几样?”
“三样。”陆吾几日来显然已考虑清楚,“其一,其心神难以直面真天,万一受捕获与伤害,难免癫狂;其二,其凡躯恐怕难以承受真天之权,容易崩解;其三,天上之事,你我不知,打开人间与真天之连通,恐怕仙君攀援而下。其余未料到者,望请诸位考虑。”
狡看向对桌的新青鸟:“少鵹不是身负【鹑首】么?心神上应当不虞担忧。”
裴液低头看了看自己桌上的玉盏,点了点头。又道:“但我不是太会运用……我不通心神之术,小时候也没练过。”
狡道:“什么都没修习过吗?”
裴液想了想:“只学了一门儒家的【心简】。”
狡有些惊讶:“你还是儒家弟子吗?这已是天下独树一帜的心神术了。”
裴液摇摇头:“是位师长传授给我的。”
大鵹这时道:“是天理院朱问哲子。”
“唔,如此。”狡想了想,“那其实条件已经算是备齐,你只是不通调度,学学就好了。”
陆吾看向狡:“正是要你做些教导,你若点头,那就算这条解决了。”
狡一笑:“好说。”
又望向裴液:“那咱们单独再约。”
“其二不大好解决,但说来也简单。”陆吾道,“要么请胜遇相助,要么问问泰山药庐的法子。”
胜遇偏头瞧了瞧裴液:“他这副身躯不宜妄动,不急于一时的话,我想还是最稳妥的法子吧。”
裴液好奇:“什么最稳妥的法子。”
胜遇道:“你自己抟成灵躯。”
“……”裴液怔,“那会不会太晚了。”
“以你资质,踏入玄门应该算不上门槛。”
陆吾点头:“我想也是如此,少鵹觉得呢?”
裴液怔了一会儿,他又想起那夜透过西庭望见的那片真天,再次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寒冷的悚颤……他确实清楚地感到了自己如今的弱小,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羽鳞试后,我就着手准备破境。”他道。
“然后是关于第三件事。”陆吾道。
案桌上一时安静。
裴液同样沉思着,他清楚李缄的意思。
大概他是天下最熟悉天上仙君的人了。
人间——裴液——诏图——仙君,这是一条他牢牢记在心里的通路。
最开始,裴液和诏图之间是阻断的,但后来在崆峒,诏图侵入了他的心神,他抵抗着,但也已几乎注定成为仙君降世的容器。
在那段时间他一直决心杀了自己,这样“裴液”这一环就断裂,这条通路至少就不会在他身上连通。
再后来他在大崆峒的雨中主动诵念了那个尊名,接纳了关于《紫竹林龙仙秘诏》的一切,他真正成为了诏图之主。
也正是以诏图为武器他击败了持有西庭心的瞿烛,取得西庭心之后,他与诏图之间的融合并没有再断开,但西庭心将诏图与仙君的联系阻断了。
如果如今他要触碰真天之权,那么这条通路就是人间——裴液——西庭心——真天。
天上的事情谁知晓呢?
如果仙君就在真天之上,那么不需要诏图了,西庭心就会成为连通祂与人间的关键一环。
“这件事,我想需要主要考虑的是我与少鵹。”陆吾望向裴液,“一来我们更知晓祂的事情;二来我需要为大唐人间负责,而少鵹,这一环如果出现意外,也许你就不得不再次用性命来阻断祂。并且从此西庭心被污染,再也无人能够继承。”
裴液缓缓点头,鸟瞳静默。
“在抟身之前,我会想办法找到一条路径的。”他认真道。
“好。”陆吾点点头,“大事作于细处,也不必几天之内便急于解决,今日先有个方向。总之要先等白水神名授给你。”
裴液好奇:“这回神名是什么?好听么?”
“【赤将子舆】。”陆吾也没翻手下金册,“尚好?”
裴液深深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