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圆房仪式(下) (第1/2页)
“你看见了吗?”
“我什么也没看见,陛下。”
“你变得大胆了,西奥多拉。”曼努埃尔一世含笑看向他的宠妃,语带深意地说道,“你以前可不会用这种桀骜不驯的口吻和我说话。”
“我只是直言相告,陛下,我确实什么都没看见。如果你一定要我说的话,我只看到了黑沉沉的海面,今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或者您想要叫人点起火,架上渔船,为这幅枯燥无味的场景增添一些颜色。”
“你之前可从未这样狂妄过,甚至可以说温顺的叫人有些乏味。
你自从十二岁的时候来到我身边,如今也有十几年了,而保持着第一宠妃的位置,也已经超过了十年。人们都在说,你的失宠只在朝夕之间,你不怕吗?”他不等西奥多拉回答,便又说道:“对了,你不怕,因为你已经不再对我抱有畏惧,不是因为我失去了权利,而是因为你以为我手中已经没有可以制约你的东西了。”
“你不爱那个所谓的丈夫,你与我也没有孩子,而你的父母也都已经被我绞杀,你唯一的眷恋就是我的妻子交给你的孩子——小安娜,而安娜如今也已经出嫁了,即便她现在距离我们并不远,和我们只隔着一条窄窄的海峡(此时他们已经在阿塔莱亚,拜占庭帝国一个距离塞浦路斯距离很近的港口城市)。
但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哪怕我想惩罚她,她的丈夫也会站出来阻止我,无论是为了安娜,还是为了她所带来的塞浦洛斯。”曼努埃尔一世嘶哑地笑起来,“你看,你沉默了,你不说话了,你承认了,是不是?
西奥多拉,你是一个聪慧的孩子。可惜的是,你毕竟是个女人,你并不懂得男人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必然有着深刻的原因。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慷慨了吗?就像是我第二个妻子那个愚蠢的玛丽和我抱怨的那样。
那可是塞浦洛斯,而我有儿子,我的大皇子,阿莱克修斯和我的幺子亚历山大,即便他只有六岁,我也希望他能够接过一个完整的帝国”西奥多拉抬起了头,她眼中的恐惧让曼努埃尔一世感到满意。于是他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那些前来贿赂你,想要求你为他们说话的塞浦路斯人吗?”
西奥多拉当然记得。
那些塞浦路斯人带来了成箱子的珍珠和玻璃器皿,他们的珍珠被放在了烧成了深红色,翡翠色和墨色的玻璃盘子里,让那些圆滚滚的小精灵在光滑的表面上滚动和跳跃,那种清脆悦耳的声音,即便是最好的乐手拨动琴弦也难与与之相比。
他们跪在她的脚下,恳求她去说动曼努埃尔一世,为塞浦路斯派来更多的军队和舰船,为他们委任一个睿智而又善战的总督。
他们说,塞浦路斯已经整整十年没有总督驻守了。他们现在完全是在靠自己与万恶的异教徒战斗,但没有了帝国强大的海军,他们着实是难以为继。
西奥多拉当然笑纳了他们的礼物。但要说到去劝说曼努埃尔一世,抱歉,她要失言了,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承诺过,反正没人敢去窥视曼努埃尔一世的床榻,她究竟说了没说只有曼努埃尔一世能够为他作证。
这些人真的敢于去诘问曼努埃尔一世吗?她成为宠妃的这几年中,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西奥多拉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小傻瓜,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他们是在有意为之吗?他们明明知道,即便将珍珠、宝石、金子、丝绸、珊瑚尽数奉献给你,你也不会为他们说哪怕一句话,一年,两年,三年,连续十年如此——你在嘲笑他们一味的做白工,他们却在嘲笑你一无所知的做了他们的屏障。”
曼努埃尔一世感叹了一声,“我的长子阿莱克修斯确实对我相当了解。当然,他也了解你,他利用你愚弄了我,让我直到不久之前才知道,他竟然在塞浦洛斯培植起了一股属于他的势力,还有军队,他甚至已经向威尼斯人预定了几艘舰船。
他长大了,在朝廷中有了属于他的支持者。不幸的是,我之前又遭到了敌人的诡计谋算,我不能说我在与苏丹阿尔斯兰二世的战争中遭遇了大败,但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没有得到胜利的战争,就是一桩耻辱。
我想我的长子很快就会利用这一点对我发起挑战。”
他用手支着脑袋,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葡萄,西奥多拉麻木地膝行了几步,挑选了一枚葡萄,小心翼翼地剥下它的皮,轻轻的送入斜靠在矮榻上的曼努埃尔一世口中,曼努埃尔一世慢慢的咀嚼着这只葡萄,现在并不是葡萄收获的季节,但只要宦官们愿意,总有办法弄到这些普通的平民,甚至于官员贵族都无法享用到的美味。
这就是生于紫室者生来便有的权力,“他真是挑了一个好地方啊。塞浦路斯,它曾经在帝国的怀抱中,安然无忧,可惜的是,如今它却是遗落在外的一枚珍珠。它与拜占庭帝国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些关系就如同风中的蛛丝一般随时可能被吹散折断。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并不担心那些塞浦路斯人会做出什么叛逆的举动吗?因为他们依然在期待一个神圣的皇帝。
我的儿子或许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他可能给了这些人承诺,一旦他成为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塞浦路斯就可以真正成为一个富庶而又安全的地方,帝国的军人和舰队都会来保护他们不受十字军和撒拉逊人的侵扰,这是一种天真的想法。但我必须承认时机把握的非常巧妙。
我虽然不曾倒下,但正处在衰弱的时候……”
“所以您将安娜嫁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字军骑士。”
“名不见经传什么的并不重要,哪怕他只是一个乞丐呢,只要他是一个十字军战士,是一个法兰克的基督徒,我将安娜嫁给他,并且将塞浦路斯作为安娜的嫁妆,十字军们就必然会欢欣鼓舞的接受下来。
只是我的儿子阿莱克修斯只怕会气得发疯。据我所知,他在那里的军队可能已达到了一万人以上,并不都是农兵,也有一部分弓骑兵,可能还有重甲骑兵。
若是在拜占庭——在小亚细亚,无论他怎样做,超过一百人我就会知晓,但塞浦路斯,那些怯懦与卑劣的商人们——他知道我从来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只要能够收买了他们,他尽可以放手施为。
即便我发觉了,只要他能逃出君士坦丁堡,塞浦路斯也将是他立身的根本。”
“您想要让十字军……”
西奥多拉的插话让曼努埃尔一世不悦地蹙眉,因为这让他不得不想起某个自己竭力避开的话题——他确实对自己的长子感到了畏惧,无论他怎么说,之前败给了苏丹阿尔斯兰二世的事实都严重损耗了他在军队中的威信,而你只要看看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列表,就能看到有多少军队将领凭借着一丝半点与王室的关联就登上了王位……
而他对自己长子的防备——他一直将阿莱克修斯留在君士坦丁堡,不曾让他担任总督或是其他实权官职,倒是在此时成了一个优势,阿莱克修斯什么都没做过,当然也不会有错——那些对皇帝心怀愤懑的官员和将领,说不定会给他一个机会……
他确实在恐惧,他不知道阿莱克修斯当真背叛他后,人们会称他为“叛贼!”还是“巴西琉斯!”
但十字军可不会容忍这么一个巨大的阻碍,他们甚至不会服从拜占庭的皇帝。而塞浦路斯上的人——对于十字军来说,异端比起异教徒来可能更可恨一些。
他们信奉正统教会,就是罗马教会口中的异端,十字军又是罗马教会手中的刀剑,他们不将塞浦路斯变成了第二个亚拉萨路,已经算得上仁慈。
失去了塞浦路斯人的庇护,阿莱克修斯的那一万人也必然会无所遁形,你觉得十字军们会和阿莱克修斯达成协议,允许他继续保有他的军队吗?当然不会,十字军们只会将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驱逐出塞浦路斯。但其他地方,即便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距离君士坦丁堡最远的阿塔莱亚也依然在曼努埃尔一世的注视之下,他能往何处去呢?
难道他要抛下他在君士坦丁堡中的位置,如同曾经的亚美尼亚王子姆莱那样去做一只丧家犬吗?姑且不说他能不能够忍下这份屈辱?一旦他没了身份,只能去投靠撒拉逊人或者十字军的话,愿意追随他的人又有多少呢?
撒拉逊人对于他们来说是必杀的异教徒,而十字军则是最为可恨的叛逆。
就算是为了利益而来的人,也是希望能够去追随一个君王,而不是去追随一个盗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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