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宋言,我誓杀汝(1) (第1/2页)
凉风习习。
虽是冬日,今年又格外寒冷,然这里是东陵不是海西和漠北,夜晚虽凉,倒也不至于无法承受。
天阴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雨。
最近几日,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很长时间,让这年节也变的有些不太自在,少了几分喧嚣,连带着过年的花街都没能举行。
屋内,灯火明灭。
如同宋锦程的心。
大抵是有些愁的。
一愁自身前程,虽并未被直接贬官,然从吏部尚书到工部尚书,手中的权势显然是极大削减,宁和帝对他之前和白鹭书院乃至世家门阀走的太近早有不满。原本皇权式微,宁和帝委曲求全,但现在宁和帝日趋跋扈,以至宋锦程都要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过错。
这宁和帝也是个昏君,皇帝当于贵族,士大夫共治天下,他同世家门阀和白鹭书院交往有何不对?
莫非真以为身为皇帝,便能独揽大权?
这样的皇帝,活不长的啊。
在宁和帝之前,元景帝,隆泰帝皆是如此,他们都死了。
二愁宋哲。
这是他和杨妙清的子嗣,因着不能带在身边日日照料,便自觉对宋哲多有亏欠,是以宋哲到了东陵之后便多方照拂,便是其他两个儿子也是不如。
宋家麒麟子的称号,更是让宋锦程与有荣焉。
当年,父亲执意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将家族和国公的爵位交到宋鸿涛那废物手上,原本还指望着宋哲有才名,有能力,再攀上杨家的关系,然后顺理成章将其推到国公之位,好让爵位重回他这一脉。
现如今,宋哲已成残缺之人,希望终是灭了。
常年来的希冀和谋划,一朝落空,心中不免便有些失落。同时也担心,宋哲在苏醒过来之后,知晓自己的身子状况,怕是会难以接受。这样想着,忽地听到床边传来一阵微弱呻吟,宋锦程忙冲着床头望去,便看到床上宋哲睫毛微动,终是睁开眼睛。
朦胧中看到宋锦程,嘴唇翕动:“二叔……”
什么二叔,要叫爹。
宋锦程便有些心酸,眼眶便不由泛红,只是他不能让宋哲看出什么不对出来,用力吸了口气,脸上还尽量堆起笑:“哲儿醒了。”
“莫要乱动,快快躺下,府医说了你现在的情况要静养,若是乱动许是会牵动到伤口,又要出血了。”
宋哲便又躺了下来。
躺的时间太长了,宋哲感觉身子麻痹,刚刚苏醒意识还有些不太清楚,甚至就连记忆也有些紊乱。不过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没多长时间,阵阵刺痛便从下面传来,也刺激到了宋哲的神经,让他想到了不久之前发生的一幕幕,那张娃娃脸逐渐便扭曲起来,眼神中满是痛苦,绝望,扭曲,还有疯癫:“二叔,我……”
太监。
无卵。
他的脑海中,还隐隐约约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宋哲便再也忍不住身子在床上拼命挣扎,蠕动起来:“二叔,我的膫儿……”
膫儿便是那东西了,不过是用了一种稍显隐喻的说辞。
“哲儿莫要妄动,你不必担心,你的身子虽出了一点事儿,但不碍事的。”宋锦程忙说道,为了不让宋哲太过激动,宋锦程只能暂时撒了一个谎:“虽然有一个摘掉了,可还是留下一个,日常使用没太大影响。”
这样的伤势是瞒不住的。
宋哲自己怕是也早有猜测,还不如一半一半,还更有说服力。
果不其然,宋哲听到这话脸上表情虽然依旧悲戚,却是不再像之前那般激动,甚至还有点庆幸。
重重喘息了几口,宋哲连忙问道:“行凶者抓到了没有?”
声音中充斥着仇恨,他可还没有娶妻生子,甚至为了维持自身的形象,便是到了群玉阁也只是听曲儿,喝茶,饮酒,迄今为止甚至还未曾和一个女子欢好过,便是身边婢子也从未动过。
于宋哲看来,那般贱婢怎配得上自己?大抵也只有世家嫡女,乃至于公主,方能配得上他的身份和才学。
可谁能想,这还没用过呢,就少了一个,这让他如何不恨?
“抓住了两个,已经审问过了。”宋锦程的面色也是异常阴沉,虽然嘴很严,可只要活着,他有的是办法撬开他们的嘴巴:“那两人名叫斡里山,斡里明,他们不是汉人,是女真人。”
宋哲都快疯了,该死,女真人为何会偷袭他?
他这辈子从来都没跟女真人打过交道啊。
“根据他们的交代,说是两个多月之前,一个名叫宋哲的人率领军队,屠了他们的部落,他们是来报仇的。”
宋哲郁闷的快要吐血了。
这两个月,他甚至都没有离开过东陵,怎么可能跑到辽东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屠杀女真的部落?
就算他真有这种想法,也得有这种本事才行啊?
等一下,女真?
辽东?
宋言?
就在不久之前,宁和帝下达命令,以斩首女真数万之功,敕封宋言为平阳伯。
莫非……
宋哲终究是个聪明的,只是一瞬间便已经想明白了其中诀窍。刹那间,只看到宋哲原本苍白的脸都因为愤怒变的一片涨红,眼瞳充血,目眦欲裂:
“宋言,我誓杀汝!”
声音凄厉,怨毒。
那卑鄙无耻的混蛋,他屠杀了女真的部落,却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功劳他领了,报复却是自己扛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想到自己为宋言挡灾以至于现如今身子残缺,宋哲再也控制不住,整个身子剧烈抽搐,痉挛起来,便是那瞪大的眼睛都向上翻去,眼眶里一片眼白。
眼见这般模样,宋锦程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准备叫府医过来,便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身材瘦削佝偻的老头儿走了进来。
“王庆山,谁让你进来的?”宋锦程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来人正是宋国公府王管家。
东陵距离松州不算太远,骑乘快马也就是一日功夫。
虽说宋哲是他宋锦程的儿子,可毕竟还挂在宋鸿涛名下,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要通知一下宋鸿涛的,谁能想宋鸿涛对这个儿子一点都不关心,只是随意安排了一个老仆。虽说不是你亲生的,可好歹养了十几年,叫了你那么久的爹,是不是亲生的真有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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