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采水人的新太阳! (第2/2页)
本来我以为看错了,现在我完全可以断定,昨天被官府推出来送王船的海神【王爷】,正是刚刚死去的靖海王!”
“什么?!不可能!”
“靖海王可是当世最强采水人,他怎么会死?他老人家怎么能死呢?”
迎着一众船户不可置信的目光,王澄残忍打碎了他们最后的幻想:
“这些敢重新出来肆虐的海渚鬼就足以证明,靖海王已经没有办法再守护这片东海和全天下的船户、采水人了。
今天我们遭遇的,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所有沿海百姓都要做好准备应对巨变。
失去了那位互市派的海商盟主镇压,或许接下来的十年,从大昭沿海到东海群岛、南洋诸国,都将迎来属于各路大海盗的动荡时代!”
张武张文和一众艄工听到这里,已经彻底相信了王澄的推断,全都眼圈发红满脸悲恸。
不约而同回过头去,对着东海海眼和山海咒禁的方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民间信俗:“人一神三鬼四”,磕一个头是拜长辈、上官,磕三个头是拜神之礼,磕四个头是拜鬼之礼。
磕三个头就说明这群疍民下意识都将死去的王锃视作了海神,完全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成功送王船。
张武抹了抹眼角,吩咐弟弟等上岸后就第一时间为【靖王爷】置办神像,到时候也作为船神一并供奉到自家渔船上。
看到王澄脸上讶然,他有些勉强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秀才公,让您见笑了。
您一直在州城读书,海面上的事情听得少,不知道靖王爷就是咱们这些船户渔民的天。
说句掉脑袋的话,朝廷待咱们东南百姓太苛!
除正赋之外,还有船赋、渔税、盐课、无名商税各种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
有的地方还要向朝廷进贡珍珠、玳瑁、鳖皮和紫贝各种珍物,最要命的还是做不完的徭役。
也就是靖王爷镇守东海,可以安心对外通商的这三年,我们的日子才有了一点盼头。”
旁边的张文好歹读了几本书,也跟着附和道:
“天下之民莫困于力役,而力役之竭莫甚于东南。
世家大户们有的是本事把税负、徭役摊派到底层百姓身上,我们这闽州治八山一水一分田,如果不靠海吃海,哪有那么多资财供士绅们盘剥?
我们船户确实仰仗王爷得了厚利。
张家的这条【张福顺号】就是我爹趁着那三年好日子才攒下来的本钱。
有道是添船如添丁,这船号也大多随船主姓,看看这条船就知道,靖王爷实在是张家和无数船户的大恩人。”
其他的艄工也道:
“咱们疍民船户不识几个大字,但有一点没的说,团结!知恩图报!
靖王爷也是疍民出身,一心想帮咱们脱离贱籍,让子孙后代有个前程。
他就是我们疍民船户的太阳!
为了所有采水人和开海禁,靖王爷一家连命都搭上了,咱们天生卑贱做不了别的,但断然不能让王家断了香火祭祀。
想来岸上那些早就得了消息的其他船户,已经开始给王爷烧香磕头了。”
王澄第一次亲身感受到“靖海王”这三个字在船户们心中的分量,感觉喉咙有些发堵。
恍然意识到,这恐怕才是老父亲给他留下的最为宝贵的遗产。
与有荣焉之外,也对将来打破海禁更多了几分信心。
因为人心可用!
王澄看向说完之后就自知失言,有些嗫喏踟躇的众人,“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国朝自有法度在此,王爷信俗是朝廷正祀之一,不需要避讳。
完成了神道科仪送王船,就自动入了王朝的神道正祀,不是朝廷要犯也不是淫祀,可以公开祭祀,连社稷主也不敢违背《二十四节律》。
我是秀才,比你们懂律法,放一百个心便是。”
一群艄工顿时大喜,连连道谢。
却不知道眼前这位靖海王世子已经起了别的心思。
先前王澄自身难保,即使看到两位一县之才也没有多少“囤货”的兴趣。
但是经过海渚鬼这一战之后,已经改了主意。
人才必须要囤!越早越好!
要知道当年汉高祖建国时的核心班底,大多都是他在沛县的老乡。
不是因为宰辅之才都生在了小小沛县,而是这群一县之才风云际会,在乱世中磨练,步步成长为了一国之才。
从零开始打天下,除了少数关键人物之外,从头培养一县之才完全够用了。
或许天底下天赋最高的剑客,可能就是隔壁街角刚刚被冻死的一个老乞丐,但没有风云际会,真龙可能还不如一条虫子。
张家兄弟一个【忘磨命】一个【吉良命】,培养一下绝对可以独当一面。
不过,现在还没法直接挑明,因为王澄纵然想当采水人的二代目太阳,目前还缺一样最关键的东西——钱!
他摸了摸自己空空荡荡的衣襟,再次感受到了前世被贫穷支配的恐惧。
“不要说靖海王世子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就算将来有一天对外公开,想让手下对我这个新太阳保持忠诚靠的是什么?
那必须得是白花花的银子!
没有钱财收买人心,难道真的要喂他们吃...恩芹和忠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