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2/2页)
程墨白目光骤凝,对方染血的左手上,婚戒的蓝宝石正泛着与医院地下室如出一辙的冷光,当齐世襄颓然倒下时,程墨白扶住他后腰的手摸到警服内袋的硬物,半把带血手术剪,断口处还挂着丝缕暗红组织。
窗外晨光刺破云层,程墨白突然顿悟,老耿死前画的三足乌鸦,第三脚并非指向正阳门,而是直指今日,乌鸦的第三足永远标记行动日期。
程墨白将齐世襄平放在暗室地板上,手指轻按在他颈动脉处,微弱的脉搏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扯开齐世襄的警服领口,露出左肩的枪伤,伤口边缘呈不规则的撕裂状,弹头还留在体内。
"谁开的枪?"程墨白压低声音问道,同时用暗室里的急救包简单包扎。
齐世襄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一个名字:"渡边..."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却仍死死抓住程墨白的手腕,"电车...三点十七分...西直门..."
程墨白的目光落在齐世襄无名指的婚戒上,这枚戒指与他在医院地下室看到的如出一辙,戒面蓝宝石在红灯下泛着诡异的光,他轻轻转动戒指,在内侧摸到一圈细密的凸起,是盲文。
"戒指...沈清禾的..."齐世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鼻腔涌出,"她...被替换了..."
程墨白迅速检查戒指内侧的盲文,指腹传来的触感拼出一个坐标:"北纬39°54',东经116°23'",正是西直门电车厂的位置。
暗室角落的座钟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时针指向6:50,程墨白猛地抬头,这个古董座钟已经停摆多年,如今却诡异地开始走动。钟摆的摆动声中,隐约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异响。
他警觉地贴墙移动,发现座钟背面被人为改装过,一个微型录音装置正发出规律的"滴答"声。程墨白迅速拆开装置,里面藏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当钟声响起时,乌鸦将展翅。"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在暗室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程墨白突然意识到什么,快步走向暗室的通风口。通风口的铁栅栏上,挂着一小片月白色的丝绸,正是沈清禾旗袍的料子。
铁栅栏的螺丝有新鲜拧动的痕迹。程墨白卸下栅栏,在通风管道深处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盒。盒子里是一卷微型胶片和一把钥匙,胶片上标注着"D-17"。
当他把胶片对着红灯查看时,画面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一张沈清禾被绑在电车驾驶座上的照片,她的嘴角有血迹,却对着镜头露出微笑。
照片角落的日历同样被红笔圈出今天的日期,旁边用德文写着:"终结的开端"。
钥匙上贴着标签:"协和医院0317"。程墨白想起地下室那个结满蛛网的储物柜,突然明白了什么。
座钟的"滴答"声越来越急促,程墨白转身看向齐世襄,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失去焦距,但右手仍紧握着那半张车票。
他轻轻掰开齐世襄的手指,发现车票背面用血画着一个简易的钟楼图案,时针指向3:17。
晨光越来越亮,暗室的红灯开始闪烁,程墨白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齐世襄的遗体,将婚戒戴在自己左手小指上,然后迅速销毁了暗室中的所有证据。
当第一声真正的晨钟响起时,程墨白已经消失在晨雾中。
他的口袋里,那把0317号储物柜的钥匙正隐隐发烫,仿佛在提醒他,乌鸦的第三只脚所指的时刻,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