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烽火孤雏 第55章、三皇子暗探 (第1/2页)
乱葬岗的阴风卷着尸臭和劣质烟草的余味,舔舐着田昊的后背。他抱着怀中冰冷、气息微弱如游丝的焱,每一步都踏在腐朽的落叶与散碎骨殖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轻响。
覆盖鳞甲的左臂箍紧了她,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热度渡过去几分。脸上粗糙的人皮面具散发着刺鼻的硝制气味,闷得他几乎窒息,但总算遮住了那只在黑暗中幽幽散发着暗红光芒、如同熔炉窥视孔般的恐怖妖瞳,也掩盖了凝固的血泪痕迹。
熔岩妖瞳在面具下灼痛依旧,视野里凝固的暗红血色并未褪去,反而因为面具的遮挡,让这扭曲的血色世界更添了几分压抑。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眼球深处那枚狂暴火核的搏动,硫磺的灼烧感从喉管蔓延到肺腑。肋下被毒匕划开的伤口传来阵阵麻痹和钻心的刺痛,毒素如同跗骨之蛆,正缓慢侵蚀着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
身后那片黑市的喧嚣已彻底死寂。疤脸老头和精壮汉子亡命奔逃的脚步声早已消失,但田昊熔岩妖瞳的余光扫过,却能清晰地“看”到,在那些倒塌的墓碑、巨大的兽骨头颅灯后,无数道充满恐惧、贪婪和忌惮的目光,如同暗夜里的萤火,正死死锁定着他蹒跚离去的背影。
焱刚才那焚灭一切的恐怖一击,震慑了宵小,但也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将他们彻底暴露在污秽之地的视野下。此地不宜久留。
他辨认着方向,熔岩妖瞳穿透面具的孔洞,在血红的视野中努力搜寻。
焚烬城那庞大狰狞的轮廓在西北方,而女帝血玉最后烙印的坐标——“天工坊”,应该就在城西靠近内河的区域。他需要尽快找到能处理焱伤势的地方,更需要一个临时的庇护所。
凭借着妖瞳在黑暗中勾勒出的模糊地形和避开活人气息的本能,田昊抱着焱,如同负伤的孤狼,在乱葬岗边缘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残破建筑和巨大废弃墓穴间穿行。
空气里的硫磺腐败味渐渐被潮湿的泥土、霉菌和一种沉闷的金属锈蚀气味取代。
前方,一座半嵌入山坡的巨大石砌建筑出现在血红视野中。建筑风格粗犷古拙,巨大的拱形石门早已坍塌了一半,露出里面深邃的黑暗。
门楣上,一个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却依然能辨认出齿轮与火焰交缠的徽记,让田昊心头猛地一跳——格隆·火砧!矮人大师的标志!这难道就是……?
一丝微弱的希望刚升起,立刻被更深的警惕压了下去。格隆是弑神弩设计者,是敌是友?他是否还在此地?这里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
就在这时,怀中的焱似乎被周围环境的变化刺激,极其微弱地呻吟了一声,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背部绷带渗出的淡金色血液更多了,滴落在田昊的手臂上,带来一片冰凉粘腻的触感。
不能再犹豫了!田昊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铁锈和尘埃的空气刺痛肺叶。他抱着焱,矮身从坍塌的石门缺口处,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这座疑似格隆工坊的废弃建筑内部。
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扑面而来。然而,在田昊熔岩妖瞳的血红视野中,这黑暗却呈现出另一种景象——巨大的空间里,堆积着小山般的废弃金属零件、断裂的齿轮轴、扭曲的金属板。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铁锈、灰尘和一种……淡淡的、类似硝石燃烧后的余烬气味。几台巨大的、结构复杂却布满锈迹和蛛网的锻炉和冲压机械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蹲伏在阴影里。角落里,散落着一些闪烁着奇异冷光的矿石碎片——与陈河交给苏红棉的那些,气息同源!
这里果然和格隆有关!田昊心中稍定,至少方向没错。他迅速扫视,目光锁定在建筑最深处一个相对干燥、被巨大废弃金属操作台半包围的角落。那里散落着一些相对干净的兽皮和破布。
他抱着焱,艰难地挪过去,小心地将她安置在兽皮上。焱的身体冰冷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田昊撕下自己破烂衣袍相对干净的内衬,颤抖着手,想为她更换背部的绷带。那淡金色的血液浸透了层层布料,触目惊心。
“唔…….”昏迷中的焱似乎感应到触碰,眉头痛苦地蹙起,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田昊的动作僵住了。他熔岩妖瞳的血红视野穿透黑暗,清晰地“看”到她背部那恐怖的撕裂伤——边缘焦黑翻卷,内里淡金色的血肉模糊,一股微弱却精纯、带着焚世余烬气息的能量正在伤口深处与某种阴寒的力量对抗着,让伤口无法愈合,不断渗血。
更深处,那根缠绕尾骨的火焰锁链虚影似乎比之前更加黯淡,甚至……隐隐有断裂的征兆!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攫住了田昊。他能撕碎金丹修士,能吞噬蚁后火核,却对这致命的伤势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
“哒……哒……哒…….”
极其轻微、带着金属摩擦特有的滞涩脚步声,从工坊深处一片堆积如山的废弃齿轮小山后面传来!
田昊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覆盖鳞甲的左臂横在焱身前,熔岩妖瞳死死锁定声音来源,右眼瞳孔深处的暗红漩涡疯狂旋转,硫磺气息瞬间浓烈!是敌?是友?还是这废弃之地盘踞的怪物?
脚步声停下。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齿轮山的阴影里挪了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矮小的老者,身高只及田昊腰部。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打满补丁的皮围裙,裸露的右臂被一副结构复杂、由无数细小齿轮和金属杆件构成的机械义肢所取代,此刻正发出细微的“咔哒”运转声。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并非失明,而是被两条浸染着暗褐色血迹的、画满奇异卦象的厚布条死死蒙住!
他面向田昊和焱的方向,蒙着布的脸似乎在“打量”着他们。一股混杂着机油、金属、草药和浓重暮气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谁?”田昊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和威胁,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
蒙眼老者没有立刻回答。他那覆盖着金属指套的机械左手,无意识地捻着腰间悬挂的几枚布满铜绿的古老铜钱,发出细微的碰撞声。片刻后,一个苍老、干涩,却带着一种奇异平静的声音响起:
“血腥味……很重。妖气……更重。还有……被天雷劈过的焦糊味,和地底熔岩的硫磺臭。”他微微侧头,仿佛在用“心眼”感知,“两个……半死不活的小家伙。一个快被自己烧成灰了,一个快被背上的洞流干血了。跑到老瞎子这破窝里……是想找口棺材提前躺下吗?”
他的话刻薄,却精准地点出了两人的状态。
田昊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熔岩妖瞳死死盯着老者,尤其是他那双被厚布蒙住的眼睛。在血红的视野里,那蒙眼布条上浸染的暗褐色血迹,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混乱能量,让他的妖瞳本能地感到刺痛和排斥。更让田昊心惊的是,老者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极其晦涩,熔岩妖瞳竟无法清晰“透视”其灵力脉络,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迷雾。
“我们……只是路过。借地方……避避风头。”田昊艰难地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天亮……就走。”
“避风头?”蒙眼老者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低笑,“外面的‘风’,可都是追着你们刮进来的。乱葬岗的鬣狗们,鼻子灵着呢。”他顿了顿,机械左手停止了捻动铜钱,指向田昊脸上那张粗糙的面具,“那玩意儿...戴着不嫌憋得慌?还有股死人脸皮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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