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集 雷符贺礼 (第1/2页)
承天殿死寂如墓。
琉璃碎片铺满金砖地面,折射着残破的灯火,如同散落一地的星辰尸骸。数十盏宫灯爆裂后的焦糊味混合着玉器崩裂的粉尘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楚星河指尖那枚悬浮的七彩雷音符,兀自缓缓旋转,每一次微不可察的嗡鸣,都牵动着满殿文武绷断的神经,如同悬在头顶的雷霆。
三皇子炎云烈连退三步,胸中气血翻江倒海,脸上红白交替,最终化为一片铁青。他死死盯着楚星河那平静到近乎漠然的脸,以及那根缠绕着毁灭雷光的手指,羞怒如同毒蛇噬咬心扉。他,堂堂大炎皇子,灵泉境巅峰的修为,含怒而发的必杀剑气,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甚至未曾回头地化解于无形!更被那诡异的雷音震得内腑翻腾!
“你…你竟敢在承天殿动用邪术,毁坏御用之物!惊扰圣驾!其罪当诛!”炎云烈强压翻涌的气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利扭曲,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不敢再贸然出手,那枚小小的七彩音符散发出的毁灭气息,让他灵魂深处都在颤栗。
“邪术?”楚星河终于侧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炎云烈身上,指尖的雷音符随着他的心意微微跳动了一下,七彩光华流转,发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雷鸣。“此乃神霄雷道正法,煌煌天威,涤荡妖氛。三殿下剑气凌厉,杀意毕露,星河不过自保而已。若说惊扰…”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惊扰圣驾的,似乎是殿下那道未能收住的剑气?”
“你…!”炎云烈被噎得几乎吐血,戟指楚星河,手指都在颤抖。
“够了!”龙椅之上,炎承天威严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斥责,瞬间压下了殿中所有的窃窃私语和剑拔弩张。“云烈!朝堂之上,公然对质询之人出手,置皇家威仪于何地?还不退下!”冕旒玉珠剧烈晃动,显示出皇帝内心的震怒。
炎云烈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了几下,终究不敢违逆君父,只能死死剜了楚星河一眼,极其不甘地退回了武将队列之首,胸膛剧烈起伏。
炎承天的目光转向楚星河,冕旒下的眼神复杂难明,审视着那枚悬浮的七彩雷音符,以及楚星河身上那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沉凝如渊却又锐利如剑的磅礴气息。“灵台境…神霄符道…楚星河,你带给朕的‘惊喜’,还真是层出不穷。”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沉重的压力。
楚星河指尖微动,那枚散发着恐怖威压的七彩雷音符倏然隐去,化作一缕细小的电芒没入他的指尖,殿中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顿时一松。他对着龙椅方向微微躬身:“些许自保微末之技,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哼。”一声冰冷的哼声,如同北冥寒风刮过殿宇,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寒渊王拓跋弘那双深陷眼窝中的冰蓝寒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楚星河。“神霄符道…果然不凡。可惜,空具其形,未得其神。小辈,你灵台初铸,根基虚浮,这点微末伎俩,在本王面前,不过是萤火之光!”
他身后的霜魔将拓跋野,覆面头盔下的蓝眸凶光暴涨,腰间那柄凝结霜花的狰狞战斧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发出轻微的嗡鸣。左相宇文默则恢复了那副摇着冰玉笏板的从容姿态,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开席前的助兴表演。
“符道精微,在于引天地之威,合大道之轨。非是蛮力冲撞,逞凶斗狠。”楚星河迎向拓跋弘那冰锥般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寒渊王前辈境界高远,自然看不上小子这点萤火。只是萤火虽微,亦能焚尽朽木,照亮方寸之地。”
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拓跋弘古拙的脸上肌肉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深陷的眼窝中冰蓝光芒更盛,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分。宇文默摇动笏板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小辈,面对涅槃境的威压,竟还能如此硬气?
“好了!”炎承天适时开口,打断了这无形的交锋。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最终落在楚星河身上。“楚星河,寒渊王之意,你已明了。北冥与我大炎世代交好,陛下亦不愿轻启战端。然,你为我大炎子民,身负传承,乃个人机缘。朝廷亦不愿强人所难。”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今日之议,暂且搁置。寒渊王远来是客,朕今夜于御花园设宴,为王爷接风洗尘!届时,再议此事不迟!楚星河,你亦需赴宴!”
“遵旨!”群臣躬身应诺,心中都明白,这是皇帝的缓兵之计,将更激烈的交锋留到了夜晚的宴席之上。
拓跋弘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应承。冰冷的目光在楚星河身上停留了一瞬,如同在看一件志在必得的猎物。
二皇子炎云昊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楚星河的当庭拒绝从未发生,对着楚星河微微点头示意。三皇子炎云烈则依旧脸色阴沉,眼神怨毒。
楚星河抱拳领命,低垂的眼帘下,眸光锐利如电。宴无好宴。这所谓的接风宴,恐怕才是真正的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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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泼洒在皇城上空。然而御花园内,却亮如白昼。无数镶嵌着硕大夜明珠的宫灯悬浮于花木之间,柔和的光晕将奇花异草、亭台楼阁映照得如同仙境。丝竹管弦之音悠扬悦耳,身着轻纱的宫娥捧着玉盘珍馐,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席间穿梭。空气中弥漫着美酒的醇香、佳肴的馥郁以及名贵花卉的芬芳。
宴席设在临湖的“揽月台”上,视野开阔,湖心倒映着漫天星斗与璀璨灯火,波光粼粼。主位自然是皇帝炎承天,左右稍下则是寒渊王拓跋弘。大炎皇族、宗室、重臣以及北冥使团分列两侧长案之后。楚星河的位置被安排在靠近末端,与几位品阶不高的年轻官员同席,显得颇为冷落。
他一身玄衣,与周围锦衣华服的宾客格格不入,独自坐在案后,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二皇子炎云昊正端着金杯,姿态优雅从容地与几位重臣低声交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三皇子炎云烈则坐在他对面,案上酒盏已空了大半,脸色阴沉,时不时投来充满恨意的目光。寒渊王拓跋弘如同万年冰山,对眼前的珍馐美酒视若无睹,偶尔端起玉杯,也只是沾唇即止,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始终若有若无地锁在楚星河身上。他身后的霜魔将拓跋野和左相宇文默,亦如同两尊沉默的石像。
觥筹交错,表面上一派宾主尽欢的和乐融融,但暗流汹涌,无形的压力在丝竹声中悄然弥漫。
“陛下!”酒过三巡,三皇子炎云烈突然起身,端着满满一盏琥珀色的琼浆,大步走到御座之下,声音洪亮,带着刻意的热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今日寒渊王前辈驾临,实乃我大炎之幸!父皇设此盛宴,足显我大炎待客之诚!儿臣不才,愿献上一曲剑舞,以助酒兴,更以此盏‘玉髓琼浆’,敬寒渊王前辈,敬父皇,亦敬…”他目光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与恶意,精准地投向末席的楚星河,“敬我大炎新晋的灵台境俊杰,楚星河!楚公子今日大殿之上,符道惊世,令人叹服!本王…甚为钦佩!请满饮此杯!”
话音未落,他已端着酒盏,径直走向楚星河,步伐带着一种刻意的压迫感。
来了!
楚星河心中冷笑。炎云烈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这所谓的“敬酒”,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目光微不可察地扫过炎云烈手中的玉盏,澄澈的琥珀色琼浆在夜明珠光下流转着诱人的光泽,看不出丝毫异样。但他灵台之中,神霄宫虚影微微震荡,一股极其细微、却阴冷污秽到极点的气息,如同潜伏在琼浆之底最恶毒的毒蛇,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九幽蚀心散!无色无味,融入玉髓琼浆这等本就蕴含灵气的酒液中更是天衣无缝。一旦饮下,初期只会让人灵力迟滞,心神恍惚,随后便会悄然侵蚀心脉,如同跗骨之蛆,最终令人在无声无息中修为尽废,心脉枯竭而亡!歹毒无比!
“楚公子,请!”炎云烈已走到楚星河案前,脸上挂着虚伪的狞笑,将酒盏重重顿在楚星河面前的玉案上,琥珀色的酒液剧烈晃荡,几乎要溢出杯沿。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楚星河,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本王亲自敬酒,楚公子…不会不给面子吧?莫非,是看不起本王,还是看不起我大炎皇室?”
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话语弥漫开来,周围的丝竹声都仿佛弱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皇帝炎承天端坐不动,目光深沉。二皇子炎云昊端着酒杯,嘴角噙着若有深意的微笑。寒渊王拓跋弘的嘴角,似乎也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看一场有趣的蝼蚁相争。宇文默摇动冰玉笏板的手指,节奏悄然加快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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