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教科书般的中式科幻 (第2/2页)
“回家吧。”
这简单的三个字，在此刻却蕴含着撕裂人心的沉重：
“与家人、朋友、所爱之人在一起。珍惜这最后的……团聚时光，分享回忆，诉说爱意，静候……归宿的到来。”
“全球基础设施将尽可能维持核心生存供应至最后，但秩序维护力量有限，恳请各位保持冷静与尊严，以人类的体面，走完这最后的旅程，愿希望……永存。”
播报结束。
指挥中心里，那刻意维持的平静瞬间瓦解。
压抑的啜泣声，拳头砸在控制台上的闷响，还有仪器尖锐的警报交织在一起。
一位资深的女科学家瘫坐在椅子上，捂住脸，无声地剧烈抖动着肩膀——绝望的痛苦终于冲垮了职业的壁垒。
旁边，一名年轻的男军官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木星，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丝。
荧幕外，整个世界陷入了死寂之后的混乱与回光返照般的喧嚣。
在地下城深处。
一个简陋的住所内，一家三口紧紧拥抱在一起，老人抚摸着孩子的头发，低声哼着遥远的童谣。
窗外，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和祈祷声。
同时传来的还有各种厮打、争抢甚至是……更过分的声音，但没有任何人制止，人类的劣根性在生死存亡的这一刻展露的淋漓尽致。
播报带来的悲观情绪波及的远不止地下城，作为一线的救援队，此刻也一样深陷绝望。
“哪有七天啊，一天不到木星引力就会把大气抽走，到时候我们都得憋死。”
一句牢骚带着悲愤的怒骂，也不知道是在骂木星，还是太阳。
但这恰好提醒了刘启。
刘启闻言抬头看向那遮蔽了半个天空的巨大木星红斑，想起父亲刘培强曾经讲过的氢气混合燃烧的物理知识。
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诞生——点燃木星大气！
利用行星发动机的火焰，喷射到已被木星引力攫取的地球空气中，再点燃那无处不在的、被木星从地球掠夺过来的、富含氢气的木星大气上层！
这将产生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推开地球！
寒风裹挟冰晶灌入破碎的观察窗。
李一一的指尖在覆雪键盘上翻飞，我可以修改发动机程序：
“喷口能量分流！需要关闭其他次级喷射口！再把主喷射口的火焰调到最高！”
看到这一幕，不少观众激动的要惊呼出声。
压抑已久的绝望情绪被打破，观众精神为之一振！
他们看到主角团在连番打击、重大牺牲、任务被提前完成却无法改变结局后，终于主动“发挥作用”，提出了一个看似能“力挽狂澜”的关键主意。
“终于来了！”
“主角团的关键时刻到了！”
“之前的牺牲、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刻！”
观众们无一例外，全都期待看到主角如何执行这个大胆计划，如何在最后关头扭转乾坤。
“所有人！听到的所有救援队！所有还有发动机控制权的单位！这里是CN171-11救援队！我们需要支援！重复！我们需要支援！”
在这一过程中，韩朵朵拿起对讲机做着最后救援的努力，向其他准备回家等待宿命到来的救援队，进行求援。
“我们需要帮助！”
……
在她们的方案被同声传译传达到各个救援队后，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获得帮助，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两个字——“希望！”
“希望，是这个时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
随着大量离去的车流中，第一辆车掉头回去，一辆辆救援车选择了再拼一次。
随着镜头拉高，这一幕在画面里尤为壮阔，甚至有些热血沸腾。
就当他们以为，这就是胜利到来的冲锋号时，洛珞再次跟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让所有观众有些猝不及防的事发生了，他们满心以为这是主角团决胜的操作，其实……早就被人想出来，并否定了。
空间站内传来人工智能的机械音：
“该方案在七小时前，曾有以色列科研团队提出过，成功几率为0，发动机喷射火焰无法在地球解体之前够到木星的氢气层。”
比死亡更绝望的，就是在以为有希望之后更深的绝望。
满以为是主角团一次精彩的操作，但现实格外的残酷，他们满心欢喜以为能绝处逢生的主意，人家早在几个小时前就想到了。
甚至还进行了验证……结果是成功率为0。
这一刻，中式科幻再度被诠释的淋漓尽致，世界从来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舞台，他们的救援，他们想到的办法，在这个世界各地，有太多优秀的大脑比他们提前想到了。
台下的几个大导甚至有点看乐了，谁能想到在一部本应该充满英雄主义色彩的末日大片里，洛珞这个鬼才，居然把反个人英雄主义的色彩表达到了极致。
真的让他们有些叹为观止，这完全是开辟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原来这就是中式科幻的出路吗？
事实上也如同人工智能计算的一样，当救援队历经千辛万苦，又付出了数不清的生命牺牲后，终于让发动机变成了一支巨大的火箭。
不，不止一支，是三支。
当火光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朝着木星喷射而去……八千公里、七千公里、六千公里……
一直到五千公里……停了。
发动机到达了极限，但距离木星的氢气层，依然还有遥远的五千公里的差距，此刻——如同天堑。
他们再次失败了。
“苏拉威西三号发动机、新加坡一号发动机、雅加达四号发动机、三处火焰均未到达引爆点。”
而空间站上，刘培强却露出早已洞悉一切的目光。
他看到了儿子的绝望，也看到了渺茫的机会，这一刻他做出了选择。
“地球，联合政府，所有人类同胞。”
刘培强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没有悲伤，只有赴死的坦然和对地球无尽的眷恋：
“常规方案确实无效，但空间站核心舱中储存的三十万吨高能燃料，以及木星大气上层巨量的氢气，提供了一个理论上可行的‘替代方案’。”
指挥中心所有人都猛然抬起头。
“我可以手动点燃空间站冲向木星上层稀薄氢气层，制造一场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其能量将覆盖地球大气顶层富含的氧气。”
刘培强几乎是字字千钧：
“爆炸产生的高速粒子流和冲击波……足以将地球‘推开’木星引力场。”
“理论计算……可行！冲击波推力数值……足够！”
技术主管的声音因激动而尖利。
可行！
但代价是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尤其是……刘启。
“刘培强，你要干什么？”
刘启的嘶吼在通讯频道中撕裂，充满了绝望和领悟。
“别怕……孩子……”
刘培强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力量，清晰地透过空间站传向整个地球：
“儿子，对不起，爸爸又要去执行任务了，这是爸爸一生中，最重要的任务”
他坚定地启动了紧急手动控制系统，切断了MOSS的主权限，调转方向，驾驶着载有30万吨燃料的空间站主控舱，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木星大气层和地球大气混合的临界点。
“爸爸，你说过，我能看见木星的时候，你就会回来，你骗人。”
刘培强：
“我离开的时候，你四岁，可是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了，爸爸跟你说过，爸爸在天上，你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爸爸了。”
“这次你一定可以看到，来，儿子，三，二，一，抬头。”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刘启立刻抬头看去，整个画面也随着刘启的视线一同抬起。
代表着空间站的光点在触及木星大气边缘预设坐标的瞬间，消失在一片骤然爆发的、远比任何行星发动机更耀眼、更纯粹、更猛烈的强光之中！
紧接着，木星大气层上，一个比红斑更加明亮、更加璀璨的金红色光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开来！
巨大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洛珞设计的那样，以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力呈现——那不只是“经费燃烧”的特效，更是在燃烧人类最后也是最宝贵的火种——空间站，以及刘培强的生命！冲击波狠狠地撞击在地球表面，发出了震撼星河的轰鸣！
刹那间，所有在地表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来自宇宙深处、无法形容的力量撼动了整个星球！地球的轨道……终于开始逆转！
屏幕上，那个象征着毁灭的下降轨道曲线，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提起，以无可辩驳的速度向上攀升！
脱离了！
地球，在被吞噬前的最后一瞬，被这人类以最壮烈的牺牲点燃的宇宙篝火，奋力推开了木星的死亡之吻！
天空开始放晴，巨大的木星红斑逐渐在地平线下降，不再狰狞，反而像是在进行一场遥远的送行。
全球地下城的幸存者们爆发出震彻苍穹的欢呼、恸哭、相互拥抱的劫后余生。
成功了！
地球被这磅礴之力猛地推开，摆脱了木星引力的“洛希极限”吞噬点，轨道开始远离！
木星在火光映衬下，第一次显得遥远而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