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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临洮魅影

第三十四章:临洮魅影 (第2/2页)

张魁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吹着火折子。火星在潮湿的空气中艰难地亮起,引燃了火绒。他将火绒凑近王栓子堆好的、下面垫着干燥碎屑的木柴堆,屏住呼吸,一点点地引燃。橘黄色的火苗终于跳跃起来,起初微弱,渐渐变得稳定,散发出微弱却无比珍贵的暖意和光亮。火光驱散了近处的黑暗,将三张疲惫惊惶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也勉强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第三节:尘封血泪
  
  篝火的温暖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王栓子脱下湿透的外衣,拧干水,凑近火堆烘烤,牙齿依旧在打颤。李德财也挪近了些,伸出手烤火,感受着那一点点暖意驱散寒意。
  
  “张……张镖头,”李德财看着跳跃的火苗,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积善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您……您知道多少?”
  
  张魁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跃,投下深邃的阴影,显得有些凝重和阴郁。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回忆一些不太愿意触及的往事。
  
  “这庄子,年头可不短了。”张魁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叙述一个遥远而沉重的故事,“听老辈人讲,还是前元至正年间的事儿了。庄子的主人姓周,名讳已不可考,只知道曾是前元陕西行省的一个达鲁花赤(蒙元官职,地方最高长官),官不小,管着临洮、巩昌这一大片地方。后来,太祖高皇帝(朱元璋)起兵,徐达大将军率军西征,平定陕西。这周达鲁花赤还算识时务,见元朝气数已尽,便开城投降了。太祖爷念他归顺有功,没有治罪,反而赏赐了些田产,准他在这野狐岭下建庄养老,还赐了个‘积善’的匾额,意思大约是劝他多行善事,弥补前朝之过吧。”
  
  “周家得了这份‘恩典’,便大兴土木,建起了这‘积善庄’。据说当年也是雕梁画栋,仆从如云,好不气派。周老爷娶了好几房妻妾,子嗣也不少,俨然是狄道县一方豪强。可惜啊,好景不长。”张魁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周家终究是前朝降臣,根基不稳。加上周老爷为人据说颇为跋扈,又仗着有些家财,与地方上新崛起的豪强、甚至官府中人都有龃龉。传到第二代、第三代,家道就开始中落了。田产被巧取豪夺,铺子也经营不善。更倒霉的是,洪武二十五年左右,这野狐岭一带闹过几场不大不小的流寇,积善庄首当其冲,被抢掠烧杀过一回,元气大伤,更加破败了。”
  
  火堆噼啪作响,李德财和王栓子听得入神,寒意似乎被这尘封的往事驱散了一些。
  
  “不过,真正让积善庄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的,还是……永乐爷登基后那几年的事儿。”张魁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建文余孽案?”李德财反应很快,脸色一白。作为商人,他对近些年朝廷的大案风声也有所耳闻。
  
  “嗯。”张魁沉重地点点头,“永乐四年到六年间,朝廷追查建文余党,牵连甚广,风声鹤唳。陕西这边,尤其是靠近边塞的地方,更是查得紧。不知怎么的,积善庄周家就卷了进去。有说是周家后人私下结交了被通缉的建文旧臣;有说是周家藏匿了逃亡的钦犯;还有更邪乎的,说是周家偷偷祭拜建文帝,被人告发了……总之,一夜之间!”张魁猛地加重了语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一夜之间,庄子里的人,上到周家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下到管家、仆役、丫鬟、婆子、护院……几十口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没了!”
  
  “没了?”王栓子倒吸一口凉气,“是……是被抓走了?”
  
  “抓?”张魁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摇了摇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官府贴出的告示,说是‘积善庄阖庄人等,抗拒官府查缉,勾结匪类,负隅顽抗,已被尽数剿灭’。可民间私下里传的……可就不一样了。有人说,那晚庄子里火光冲天,杀声震地,像是大队官兵围剿;也有人说,只听见里面一片凄厉的惨叫,持续了大半夜,然后火光就灭了,死寂一片,根本不像打仗;还有人说,看到有穿着飞鱼服、带着绣春刀的人影在庄子里出没……”
  
  “锦衣卫?!”李德财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味。
  
  张魁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从那以后,积善庄就彻底成了无人敢近的凶地。官府贴了封条,但没多久就被风雨撕烂了。再后来,就不断有怪事传出。有赶夜路的樵夫说,远远听见庄子里传出女人凄惨的哭声,断断续续,哭得人心头发毛;有胆子大的猎户白天进去想捡点破烂,结果莫名其妙在里面转悠了一天都走不出来,吓得屁滚尿流;还有人说,在雨夜,特别是像今晚这样的大雨天,会看到庄子里……有东西在飘……”
  
  “飘……飘什么?”王栓子声音有些发干。
  
  “伞!”张魁吐出这个字,眼神锐利地盯着跳跃的火光,“一柄撑开的、破旧的……红色的油纸伞!就那么……自己飘在院子里,飘在回廊里……伞下面……没人!”
  
  一股比刚才更甚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回廊,连篝火的温度都仿佛骤然降低!李德财和王栓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张……张镖头,您……您别吓唬我们……”李德财牙齿咯咯作响。
  
  “不是吓唬。”张魁神色异常严肃,“我十几年前刚走镖那会儿,跟着师傅押一趟暗镖,也是被大雨困在这里过夜。那晚……我就亲眼看到过一回!”他回忆着,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就在这前院,离大门不远的地方,一顶破破烂烂的红伞,离地三尺,就那么……飘过去!速度不快,但……但绝不是风吹的!当时我师傅一把捂住我的嘴,脸色铁青,低声说‘别出声!别让它发现!’我们缩在火堆边,一动不敢动,直到那伞飘进后院不见了……那一晚,我们师徒俩背靠背抱着刀坐了一宿,谁也没敢合眼!”
  
  张魁的描述太过真实,带着亲身经历者的恐惧余韵。李德财和王栓子听得面无人色,只觉得这残破回廊的每一个黑暗角落都仿佛潜藏着那顶诡异的红伞!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此刻也变得格外清晰刺鼻!
  
  就在这时!
  
  “呼——呜——!”
  
  一阵极其猛烈的阴风,毫无征兆地从回廊深处、那通往内院的黑暗拱门方向席卷而来!这股风势之强、之突兀,远超外面的风雨!它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浓烈的腐朽气息,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篝火被这阴风猛地一压,橘黄色的火苗瞬间缩小、变蓝,几乎熄灭!火星疯狂四溅!整个回廊的温度骤降,如同瞬间坠入冰窟!
  
  与此同时!
  
  “呜……呜呜……嗬……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却又清晰无比的哭泣声,夹杂着如同漏风喉咙发出的嗬嗬声,毫无征兆地在三人耳边响起!那声音幽怨、凄厉到了极点,断断续续,仿佛饱含着无尽的悲伤、怨毒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难以形容的饥饿感!声音飘忽不定,时而像在头顶的破洞外,时而像在背后的廊柱旁,时而又仿佛从脚下冰冷潮湿的石板缝隙中渗出!
  
  “谁?!出来!”张魁猛地跳起,动作快如闪电,厚背砍山刀“锵啷”一声已然出鞘,雪亮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他浑身肌肉贲张,如同炸毛的猛虎,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回廊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刀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高度戒备下力量的凝聚!
  
  李德财和王栓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李德财一屁股瘫坐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抖如筛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压抑到极致的惊恐声响。王栓子则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窜到张魁身后,紧紧抓住他的皮甲后摆,牙齿疯狂地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声响,连尖叫都忘了!
  
  那诡异的哭声和嗬嗬声,在张魁的厉喝之后,如同被掐断的线,戛然而止!
  
  死寂!
  
  绝对的死寂瞬间降临!
  
  只有回廊外愈发狂暴的风雨声,如同万千厉鬼在咆哮,以及篝火挣扎着重新燃起、发出噼啪爆响的声音,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张魁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他不敢有丝毫放松,身体微微前倾,重心下沉,刀刃如同毒蛇的信子,始终指向黑暗深处。他缓缓地、极其谨慎地移动脚步,将吓瘫的李德财和瑟瑟发抖的王栓子护在自己身后和火堆之间。他的耳朵捕捉着回廊内外的任何一丝异响,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如同凝固墨汁般的黑暗。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突然!
  
  “吱呀——呀——嘎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生锈了几百年的沉重门轴被强行转动的刺耳噪音,从荒宅深处幽幽传来!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节奏感!它穿透风雨声和篝火的噼啪声,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仿佛有什么沉重无比的东西,正在内院深处被缓缓推开……或者,有什么东西,正踏着腐朽的地板,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向着前院回廊的方向……靠近!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纯粹的阴寒、腐朽与死亡的气息,如同粘稠冰冷的墨汁,伴随着那“吱呀”声,从黑暗深处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回廊!这股气息带着实质般的恶意和压迫感,篝火的光芒被它死死压制,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了!连滴落的雨水似乎都变得冰冷刺骨!
  
  王栓子再也无法忍受这巨大的恐惧和压迫,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鸣般的惊叫!李德财只觉得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眼前阵阵发黑!
  
  张魁握刀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冷滑腻。他死死盯着那如同通往地狱深渊的黑暗拱门,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般的巨大危机感如同冰冷的巨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知道,这积善庄里沉寂了数十年的“东西”,被他们这三个不速之客……彻底惊醒了!真正的恐怖,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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