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朝堂激辩 (第1/2页)
紫宸殿内,空气凝滞。
那股浓郁的龙涎香,此刻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钻入每个人的鼻腔,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三皇子姜匡胤的哭嚎声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他瘫软在冰冷的地砖上,华贵的王袍沾满了灰尘与自己的涕泪,整个人缩成一团,狼狈不堪。
所有的目光,都从这滩烂泥,汇聚到了龙椅之上。
嘉隆皇帝的脸隐藏在冕旒之后,看不清表情。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一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
哒。
哒。
哒。
每一声,都敲在满朝文武的心尖上。
姜恪站在殿中,玄铁甲上的血腥味与这富丽堂皇的大殿格格不入。
他平静地迎着那来自至高处的审视,身形笔直,没有半分动摇。
他已经把刀递了过去,现在,就看这位父皇,如何落下了。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苍老的身影从文官队列中缓缓走出。
是当朝丞相,魏徵。
他年近古稀,头发花白,身形清瘦,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可他一站出来,整个朝堂的气氛就为之一变。
魏徵先是对着龙椅深深一躬,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陛下。”
他没有看地上的姜匡胤,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姜恪。
“齐王身为皇子,暗通外敌,图谋不轨,实乃国之巨蠹,其罪当诛。老臣,无话可说。”
这话一出,几位军方将领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可魏徵的话锋,却在下一刻,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但是,”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雍王殿下,亦有不妥之处。”
来了。
姜恪的眼角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魏徵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意味:“幽州乃国之北门,殿下身为镇守之王,不思安抚,反擅开边衅,引黑狼部数十万大军压境,致使北疆糜烂,生灵涂炭!此战虽胜,亦是惨胜!耗费国帑无数,其行事酷烈,有伤天和,亦不可不察啊,陛下!”
他一番话说得是声泪俱下,仿佛姜恪才是那个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大殿之内,风向瞬间逆转。
“魏相所言极是!”一个御史立刻出列附和,“臣亦有本奏!雍王在幽州,私设工坊,与民争利!更以精盐之暴利,豢养私兵,其府库之丰,恐胜于国库!此等行径,与割据藩镇何异?”
“不止如此!”另一名礼部官员跟着发难,他义愤填膺,唾沫横飞,“臣还听闻,雍王殿下在幽州赈灾,竟……竟以猪狗之食,饲我大嘉子民!将米糠豆粕之物,公然称为‘救命粮’!视百姓为猪狗,置国体于何地?此乃奇耻大辱!千古未闻之荒唐事啊!”
“横征暴敛!”
“有辱国体!”
“拥兵自重,其心可诛!”
一时间,整个文官集团都动了起来。
他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群,一拥而上。
一道道或明或暗的指责,一条条看似公允的罪名,从四面八方朝姜恪涌来。
方才还是揭发罪恶的功臣,转眼间,就变成了被围攻的被告。
那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那一声声慷慨激昂的陈词,汇成了一片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将姜恪整个人淹没。
军方队列中,大将军陈孟气得脸膛发紫,几次想要出列,却被身边的同僚死死拉住。
他们能打仗,能杀人,可这嘴皮子上的功夫,哪里是这群笔杆子的对手。一开口,只怕就要落入对方的文字陷阱。
姜恪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他的目光从魏徵那张布满皱纹却精明无比的脸上,滑到礼部官员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最后,落在了那些随声附和、人云亦云的官员身上。
他看到了虚伪,看到了嫉妒,看到了根深蒂固的偏见。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他们不懂战争,不懂饥饿,不懂生存。
他们只懂权术,只懂利益,只懂用圣人的言语,来包装自己肮脏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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