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毒计与离间(上) (第1/2页)
郑谋带走了岚,王癞子差点被庄主王屠扒皮。
他转头将怒火发泄在熊淍身上,拳脚如雨点落下。
熊淍浑身剧痛,意识模糊之际,岚冰冷的声音却在脑中响起:“血神已醒……下一个祭品……是你……”
熊淍在奴隶们惊恐的目光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孤立了。
王屠的毒计在奴隶中播下猜忌的种子,而熊淍的困境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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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浓稠得像凝固的血,包裹着熊淍。
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一片燎原的剧痛,从碎裂般的肋骨,到翻江倒海的脏腑。他感觉自己像一滩烂泥,被随意丢弃在冰冷、潮湿的矿道深处。意识沉沉浮浮,耳边是嗡嗡的噪音,夹杂着远处监工模糊的呵斥,还有奴隶们压抑、沉重得像濒死野兽的喘息。
岚……岚被带走了!
这个念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猛地捅进他混沌的脑海!剧痛瞬间清晰锐利起来,压过了身上的伤痛。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尘土和汗臭,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像要把碎裂的内脏从喉咙里震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呃…嗬…”他蜷缩得更紧,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和疼痛不受控制地痉挛。
光线微弱。矿道壁上嵌着的几盏油灯,灯油大概快耗尽了,火苗小得可怜,苟延残喘地跳动,勉强驱散一小圈昏黄,却把更远处的黑暗衬得更加庞大、更加狰狞。那点光晕边缘,影影绰绰,是其他奴隶模糊蜷缩的影子,像一堆被随意抛弃的破麻袋。没人靠近他。他身边,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形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空地带。只有浑浊的空气,不分彼此地流窜。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他能感觉到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惊恐,麻木,还有……一种冰冷的疏离?甚至……是怨恨?
“血神……已醒……祭品……将临……”
“下一个……是你……熊……淍……”
岚那冰冷、平板、毫无情感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针,再次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狠狠刺入!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这绝不是幻觉!它带着一种来自深渊的黏腻恶意,死死缠绕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血神?祭品?我?!
一股寒意,比身下的石头更冷,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住心脏。但紧接着,一股更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求生欲和愤怒猛地炸开!不行!不能死在这里!岚还在他们手上!那些血仇!那些恨!
他咬紧牙关,牙根被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着更浓的血腥味。他拼命集中残存的力量,试图对抗那无处不在的疼痛和眩晕,一点一点,试图撑起身体。手指抠进身下冰冷尖锐的碎石,皮肉被割破,细微的刺痛反而带来一丝扭曲的清醒。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粗暴地撕碎了矿道里死水般的沉寂。昏黄的灯光下,几个粗壮的身影堵住了通道口,阴影如同巨大的魔爪,瞬间笼罩住这一片区域。
为首的是监工头目王癞子。他脸上被熊淍反抗时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像一条扭曲的蜈蚣趴在颧骨上,非但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更添几分凶戾。他眼神阴鸷,像毒蛇一样扫视着蜷缩的奴隶们,最终,那淬了毒似的目光,钉子般牢牢钉在刚刚勉强撑起半个身子的熊淍身上。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王癞子身后,跟着两个心腹监工,一脸横肉,眼神凶狠。他们中间,推搡着一个异常高大、骨架粗壮的奴隶。这奴隶外号“黑牛”,是矿上出了名的莽汉,力气极大,但脑子简单,性子暴烈如火药桶,一点就炸。此刻他低着头,浑身肌肉紧绷得像石头,脸上却涨得通红,呼吸粗重,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拳头捏得死紧,骨节发出咯咯的脆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择人而噬!
矿道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奴隶都惊恐地蜷缩起身体,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只有熊淍,强忍着剧痛,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迎向王癞子那恶毒的目光,心一点点沉下去。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王癞子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冰冷和威严,清晰地钻进每一个奴隶的耳朵里,像毒蛇在吐信:“都听着!庄主有令!昨夜库房失窃!丢了整整三块精炼好的赤铁锭!那是要进献王府的东西!谁干的?!自己滚出来!别连累大家伙儿一起受罪!”
“赤铁锭”三个字,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奴隶们死寂的心底激起一片绝望的涟漪。那东西,是九道山庄矿场最值钱也管控最严的产出,是通往地狱的催命符!偷它?谁有这个胆子?又有谁能靠近库房?
恐惧像瘟疫般无声地蔓延。奴隶们把头埋得更低,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王癞子鹰隼般的目光在人群里逡巡,带着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最后,阴冷地定格在熊淍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随即,他猛地转向身边快要爆炸的黑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煽风点火般的挑衅:“黑牛!你他娘的不是说,昨晚上起夜的时候,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往废矿洞那边去了吗?那影子,你看清了没?是谁?!说出来!庄主重重有赏!赏他三天的饱饭!白面馍馍管够!”
“白面馍馍管够!”
这六个字,在终日挣扎于饥饿深渊的奴隶们听来,简直比仙乐更动听!比黄金更诱人!瞬间点燃了无数双饥饿眼睛里贪婪的火苗!所有目光,唰地一下,带着焦渴的期盼和一丝疯狂的猜疑,全都聚焦到了黑牛那张因愤怒和某种剧烈挣扎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黑牛猛地抬起头!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一种被逼迫的屈辱而布满血丝!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的目光,像两把烧红的烙铁,带着一种原始的、被愚弄后的狂暴怒火,越过王癞子和他手下监工,死死地、精准无比地钉在了熊淍的脸上!
那眼神里的恨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是他!”黑牛的喉咙里爆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震得矿道顶的灰尘簌簌落下。他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猛地抬起,食指如同标枪,直直戳向熊淍的鼻尖!“就是他!熊淍!老子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他!昨晚上!抱着东西往废矿洞那边溜!鬼鬼祟祟!不是他偷的还能是谁?!王癞子!你他娘的说话算话!白面馍馍!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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