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最后的赌注 (第1/2页)
上一章里,岚用生命传递的警告如寒冰刺入熊淍的心脏——血月潭是王道权精心布置的磨盘,要将他们这些知晓秘密或有“价值”的人彻底碾碎。
地牢深处,熊淍眼中淬毒的杀意冻结了空气。
既然无路可逃,那就亲手点燃这地狱!
他盯上了那条吞噬阿牛尸体的黑暗斜坡——地狱的更深处,藏着唯一的生路。
他需要一把能烧穿黑暗、让仇敌痛入骨髓的地狱之火……
哪怕代价是焚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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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那具被拖走的残破躯体,在地牢潮湿的石板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粘稠的暗红色印记。那颜色,像极了凝固的绝望,刺鼻的铁锈腥味混着地底霉烂的浊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囚徒的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窒息感。空气似乎不再是空气,而是某种粘稠、污秽的胶质,紧紧裹住了熊淍的口鼻,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岚……那张苍白却透着玉石般光泽的脸,那双曾经映着星光的眼眸,最后时刻爆发的凄厉尖叫,此刻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一遍遍穿刺着熊淍的脑髓。
“快逃!血月潭……是磨盘!磨盘啊!”
每一个音节都在他耳膜里轰鸣、炸裂,震得他浑身骨骼都在**。那根本不是警告,是岚用最后一口魂灵发出的泣血诅咒!这所谓的“福气”,通往的不是什么狗屁转卖,是王道权那个畜生架设的、专为他们这些“知情者”和“药渣”准备的巨大磨盘!等着将他们这些蝼蚁碾成肉泥,榨干最后一点骨髓!
像那些麻木的、最终在绝望中互相撕咬啃噬的奴隶一样,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腐烂发臭,变成守卫口中轻蔑的“烂肉”?
不!
一股冰冷、疯狂、带着同归于尽般决绝的火焰,猛地从熊淍死寂的心湖深处爆燃而起!它不再是毒藤,而是焚尽一切的业火,瞬间吞噬了所有残存的恐惧和犹豫!既然地狱无门,那就亲手把这地狱烧穿!烧得那些高高在上的畜生也尝尝血肉成灰的滋味!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不再属于那个懵懂而倔强的奴隶少年熊淍,也不再完全属于那个被仇恨日夜啃噬的刺阳剑客传人。那是一种更古老、更原始的东西,如同深渊本身睁开了眼瞳,冰冷、幽暗,淬着世间最烈的剧毒!目光所及,空气都仿佛凝结出霜花。
这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刮过这污秽不堪、绝望弥漫的牢笼。扫过那些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如死鱼的同伴,扫过栅栏外昏黄摇曳、映照着守卫油腻面孔的兽脂火把,最终,死死钉在了那条通往更深层地牢的黑暗斜坡!
阿牛的血迹,正断断续续地延伸向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那里,是九道山庄最污秽的心脏,是王屠豢养真正“恶鬼”的地方。是地狱的最底层!
但或许……也是这看似无解的绝境里,唯一可能藏着“钥匙”的裂缝!
熊淍的嘴角,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那是一种筋肉扭曲的痉挛,比最凄厉的嚎哭更令人毛骨悚然。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极地冰川骤然崩裂,无声无息地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离他最近的两个奴隶,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惊恐地往更黑暗的角落缩去。
火!
他需要一把火!一把能烧塌这九道山庄,让王屠、王道权那些杂种在烈焰中哀嚎打滚的地狱之火!
“妈的!都死了吗!起来!起来干活了!王爷的‘福气’可等不得你们这群懒骨头!”粗嘎的吼声伴随着沉重的皮靴踏地声由远及近。两个穿着油腻皮甲、腰挎牛尾刀的守卫骂骂咧咧地出现在通道口,手里拎着粗大的木棒。
“烂肉!说的就是你!装什么死狗!”一个三角眼的守卫不耐烦地用木棒狠狠捅向离栅栏最近的一个奴隶。那奴隶闷哼一声,像破麻袋一样滚倒在地,蜷缩着发出痛苦的呜咽。
“呸!晦气!”三角眼啐了一口,目光扫过牢房,带着施虐者的快意,“都给老子听好了!王庄主开恩,给你们这些下贱胚子最后吃顿饱饭!吃饱了好上路,去享你们的‘福’!哈哈哈哈!”
“饱饭”?熊淍的胃袋猛地抽搐了一下。上一次听到“饱饭”这个词,是岚被拖走之前……那碗浑浊的、散发着怪味的肉汤!胃里残留的冰冷感觉瞬间翻涌上来,几乎让他呕吐。
“动作快点!别磨蹭!”另一个蒜头鼻守卫粗暴地打开牢门,手里提着一个散发着馊味的破木桶,里面是黑乎乎、看不清成分的糊状物。
麻木的奴隶们像一群被驱赶的僵尸,拖着沉重的镣铐,摇摇晃晃地挪向门口。绝望已经抽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
熊淍低着头,混杂在移动的人群里。他刻意控制着脚步,让自己落在队伍的最后。粗粝的镣铐摩擦着脚踝的旧伤,每一步都带来钻心的疼,但这疼痛此刻却像火焰,灼烧着他冰冷的神经,让他保持绝对的清醒。
三角眼守卫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咒骂着一个动作稍慢的老奴隶。蒜头鼻则低头用木勺舀着桶里那令人作呕的“饭食”。
就是现在!
熊淍眼中那深渊般的死寂骤然沸腾!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仇恨,所有对岚的思念与痛苦,在这一刹那压缩、凝聚、爆发!他猛地矮身,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带着脚镣哗啦的刺耳锐响,整个人炮弹般撞向背对着他的蒜头鼻守卫!
“呃啊!”
巨大的冲击力让蒜头鼻猝不及防,他手中的木勺脱手飞出,身体被撞得向前踉跄。熊淍的左手如同铁钳,闪电般从后面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右手则精准无比地摸向他腰间悬挂的牛尾刀!
冰冷的刀柄入手!粗糙的皮革包裹感带着死亡的气息!
“找死!”三角眼守卫反应极快,惊怒交加地抡起木棒,带着风声狠狠砸向熊淍的后脑!
熊淍甚至没有回头!他勒着蒜头鼻的脖子,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旋!将手中的人肉盾牌迎向那呼啸而来的木棒!
噗!
沉闷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木棒结结实实砸在蒜头鼻的太阳穴上!三角眼守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感觉自己的虎口都被震得发麻!
蒜头鼻守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眼珠猛地凸出,头骨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了下去,温热的血和脑浆溅了熊淍半身!
机会!
熊淍借着旋身的力道,在蒜头鼻瘫倒的瞬间,右手紧握的牛尾刀化作一道凄厉的寒芒!不是刺,而是由下至上,带着全身的爆发力,狠狠反撩!
噗嗤!
刀锋切开皮甲,撕裂皮肉,深深嵌入骨缝的声音清晰得如同死神的低语!三角眼守卫只觉得肋下一凉,随即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和灼热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难以置信地低头,只看到自己的腰侧被切开了一个巨大的、喷涌着内脏和鲜血的豁口!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嘶鸣,身体的力量瞬间被抽空,木棒脱手落地,整个人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轰然向前扑倒,正压在刚刚断气的同伴身上。鲜血如同两股交汇的溪流,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炸开!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快到周围的奴隶们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那刺目的血红和浓烈的腥气冲入鼻腔,才有人发出短促而惊恐的尖叫,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惧死死扼住喉咙,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整个地牢死一般寂静!只剩下血泊还在泊泊扩散的声音。
熊淍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血珠顺着他的额角、下巴滴落。他看也没看脚下的两具尸体,迅速蹲下身,在三角眼守卫的腰间摸索。一串沉甸甸的、带着体温的铜钥匙入手!还有一把小巧但异常锋利的匕首!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那群呆若木鸡、被恐惧攫住的奴隶。他举起那串染血的钥匙,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压过了所有恐惧的喘息:
“钥匙!在我手里!”
“看见了吗?他们也会死!他们的血一样是红的!一样是臭的!”他指着地上迅速扩大的血泊,声音陡然拔高,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心上,“王屠!王道权!把我们当牲口!当药渣!要把我们送去血月潭碾碎!磨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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