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史书如雾,干城为戍 (第1/2页)
回到乾清宫暖阁,朱祁镇立刻摒退了侍从,只留下心腹陈安。
看着殿门合拢!
朱祁镇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此时褪去了伪装的天真,只剩下一层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疲惫。
不行,不能再被动挨打了,必须尽快建立一支绝对忠诚、只听命于自己的核心力量!
想要提前亲政,没有刀把子,那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靠谁呢?!
朱祁镇揉搓着额头,在脑海里细细检索。
历史先知,是他最大的金手指!
与其被动等待命运安排,不如主动出击,将未来的忠臣良将,提前纳入麾下!
袁彬!
一个名字如同暗夜中的星火,瞬间照亮了他的思绪。
明史记载,在土木堡那场倾覆国运的滔天巨祸后,在所有人都抛弃了“叫门天子”时,他是唯一不离不弃,为朱祁镇舍命相护的忠义之士!
在朱祁镇看来,袁彬的忠肝义胆,是用血与火淬炼过的。
属于政治过硬的封建主义顽固战士。
“陈安。”朱祁镇的声音依旧稚嫩。
“奴婢在。”陈安立刻趋前半步,躬身垂首,姿态恭谨中透着经过洗礼后的绝对敬畏。
朱祁镇并未回头,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宫墙夜色,小小的背影挺得笔直:
“你去趟司礼监值房,寻王先生,就说朕近日读《太祖实录》,深慕太宗皇帝身边亲军之忠勇,一时兴起,想看看如今宫中当值侍卫名册,瞧瞧可有家世清白、履历光鲜、堪为楷模的忠义之士。”
“记住了,人头要多。”
“还要悄悄的,莫要声张哦。”
陈安深深垂首,将眼中那几乎要满溢而出的颤栗死死压住。
纵然已知晓这御座上的主子并非懵懂稚子,而是深不可测的潜龙,
可当听到小主子最后那句刻意模仿带有天真的童音后,陈安扔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九岁!
一张粉雕玉琢的童颜之上,两副截然不同的帝王面目,竟能如此浑然天成,毫无滞涩地切换。
巨大的反差,带来的不是荒谬,而是深彻骨髓的恐怖!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将腰弯得更低,:“主子勤学祖制,仰慕忠勇,实乃社稷之福!奴婢明白,这就去寻王掌印,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绝……绝不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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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值房踞于文华殿后,气象森严。
巨大的紫檀木公案后,王振身着象征内臣顶峰的绯红蟒袍,正襟危坐,手持朱笔,在一份份题本上飞速批阅着。
两侧侍立着几名身着青贴里、头戴刚叉帽的文书太监,屏息凝神,如同泥塑木雕。
陈安甫一出现在值房门口通传,房内所有的动作都为之凝滞。
几十道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好奇,但更多的是忌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毕竟,他是乾清宫的人,是太皇太后硬塞进来、为数不多不买干爹账的五品太监。
陈安垂首肃立在阶下,姿态恭谨,维持着应有的礼节。
虽然他身为清宫管事少监,御前行走,但在司礼监掌印太监面前,仍旧地位悬殊。
王振笔尖未停,头也未抬,仿佛门口站的只是只蝼蚁。
他正批阅一份来自内官监的呈报,忽然,他眉头轻皱一下,然后朱笔在旁边一张小纸条上飞快地批了两个字——“溺毙”。
侍立一旁的正五品随堂太监毛贵立刻躬身接过纸条,退到值房侧后一道不起眼的耳门边,低声对候在那里两个健壮的火者吩咐了几句。
其中一个火者转身进了耳房,片刻后竟端出一个盛着半盆水的大铜盆,哐当一声放在耳门内侧的地上。
紧接着,一个被堵着嘴、捆得结结实实、面无人色的小太监被拖了出来,看服色应是尚膳监的粗使。
他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身体拼命扭动,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那两个火者面无表情,一人揪住头发粗暴地向后拉扯,露出脖颈,一人按住双脚,将那小太监的脑袋狠狠地灌进铜盆的冰水之中!
“咕噜噜……咕噜噜……”
沉闷的气泡声在死寂的值房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小太监的身体剧烈地抽搐挣扎,铜盆里的水花四溅,打湿了火者的裤脚和冰冷的地砖。
整个过程不过十数息,那挣扎便渐渐微弱,直至彻底不动。
按压脖颈,确认死透后,两个火者熟练地将湿漉漉的尸体拖走,仿佛只是清理了一件垃圾。
端盆的火者则沉默地将铜盆里的水泼在值房门外廊下的花圃里,再无声地退回原位。
一切快得令人心寒,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杂务。
值房内,文书太监们头垂得更低,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握笔的手指变得发白僵硬。
直到这时,王振才仿佛处理完一件微不足道的杂务,慢悠悠地搁下笔,捋了捋光滑无须的下巴,抬眼看向强自镇定的陈安,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恍然”:
“哦?陈少监来了?可是陛下有何吩咐?”他明知故问,目光扫过陈安,如同打量一件物品。
陈安微微俯身,声音清晰而恭谨,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回王掌印,陛下勤读《太祖实录》,仰慕太宗旧事,一时兴起,特命奴婢前来求取一份宫禁侍卫名册副本,人数要多些,好以览我大明亲军风采。”
他坚持使用官职尊称“王掌印”,未加敬语公公,语气不卑不亢,明确传达这是奉皇帝之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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