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蠹宦势倾,稚君匿兴 (第1/2页)
殿内死寂。
唯余太皇太后那句“此乃动摇国本之罪,杀无赦!”的森然余音,如同冰锥悬顶,刺得王振肝胆俱裂。
就在这绝望的当口,小皇帝那稚嫩的嗓音却忽然响起——竟似在为他“求情”?!
一丝微弱的希冀,如同寒夜将熄时骤然迸起的火星,“噌”地一下在王振心头燃起!
小主子!终究还是念着咱家这点旧情?!
然而,这刚燃起的星火尚未燎原。
转瞬便被朱祁镇紧随其后的话语彻底浇灭!
小祖宗诶!
您这是帮我还是坑我啊?!
“可忙可忙了”、“一个人哪能看得过来”?
这不啻于当众戳着老奴的脊梁骨,骂咱家尸位素餐、玩忽职守!
这哪是求情?
分明是当着太皇太后和张辅的面,把他“御下无方”、“贪权恋柄”的罪名坐得死死的!
连最后一丝推诿“不知情”的可能都给堵死了!
让陈安帮帮?
这哪是帮忙?这分明是要分老奴的权!夺老奴的命根子!
您这是嫌老奴死得慢,亲手递刀子给陈安那贱婢啊!
巨大的憋屈和一种被天真无邪凌迟的荒诞感,让王振眼前阵阵发黑,一口老血堵在喉头!
他此刻真恨不得扑上去捂住朱祁镇的那张小嘴!
完了!
他知道,申饬罚俸的轻描淡写已成奢望,心头只剩下无尽的冰窟——全完了!
朱祁镇这番“情真意切”又“条理分明”的建议,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慈宁宫正殿。
太皇太后张氏原本盛怒的脸色微微一凝,目光深邃地扫过怀中孙儿那无比真诚的小脸,又掠过地上抖如筛糠的王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精光。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胸中的怒火似乎被孙儿这天真的提议,引向了更实际的解决之道。
“王振,你身为司礼监掌印,提督东厂,总领内廷,御下如此无方,致使宵小横行,祸乱京营,动摇社稷根基!你……难辞其咎!
“即日起,闭门思过,无哀家懿旨,不得踏出府门半步!东厂一应事务……”
她话语微顿,目光扫过侍立在朱祁镇身后、同样垂首敛目却难掩紧绷的陈安,一字一句道:“暂交乾清宫管事少监陈安……协理勘酌!”
“协理东厂”!
这四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在王振耳边轰鸣!:
东厂权柄,是他安身立命、威慑朝野的根本,竟真的……被分了出去!
还是分给了那个他视作眼中钉的陈安!
这不仅仅是失权,更是太皇太后对他信任崩塌的信号!
而且,这决定竟仿佛是由小主子那“天真”的建议引出来的!
这比直接夺权更让他感到万蚁噬心般的屈辱和绝望!
他双膝一软,整个人几乎瘫伏于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与颤抖:
“老……老祖宗息怒!奴婢……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御下无方,昏聩无能,甘愿领罚!谢……谢陛下体恤……奴婢定当闭门思愆,静待老祖宗发落!”
最后那句“谢陛下体恤”,说得他是无比艰难,心中满是被孩童越描越黑推进深渊的憋屈和无奈。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难掩仓促的脚步声。
孙太后闻讯匆匆赶来,身后竟紧随着其胞兄、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孙继宗。
孙太后甫一进殿,焦灼目光便牢牢锁在太皇太后怀中的朱祁镇身上。
“母后!镇儿!”她疾步上前,声音带着真切的颤音,“闻听朝阳门生变,陛下可曾受惊?快让儿臣瞧瞧!”
说着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将朱祁镇从太皇太后怀中接过,捧在眼前细细端详儿子犹带“惊悸”的小脸,心疼得无以复加。
太皇太后看着孙太后对孙儿的关切,怒火稍缓。
但随记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目光锐利地扫向孙继宗:“继宗?你如何在此刻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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