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家长纠结(上) (第1/2页)
大哥黄海涛的渔船撞开码头晨雾时,武修文正平静地擦着黑板。
“姓武的!敢动我妹妹?”黄海涛的拳头带着海腥味砸在讲台上。
武修文只是把粉笔盒推到他面前:“试试写你妹妹的名字?”
家长会后,质疑声浪淹没了他:“城里来的老师懂什么渔村孩子!”
深夜备课室灯光下,他划开手机:黄诗娴发来消息:“我哥没伤你吧?”
他回复时,窗外闪过她偷看的身影。
而染血的衬衫,正静静晾在孙奶奶家院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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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厚重的海雾如同湿冷的棉絮,沉甸甸地裹住了整个渔港码头。咸腥的冷风一阵阵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人脸上生疼。海浪沉闷地拍打着岸边简陋的木桩,发出空洞又固执的声响。
黄诗娴几乎是一路狂奔冲到码头边的。她头发凌乱,脸颊因为剧烈奔跑和内心焦灼而烧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一眼就看到了大哥黄海涛那艘熟悉的、油漆斑驳的“海涛号”渔船,像一头沉默而危险的巨兽,粗暴地撞开浓稠的白色雾霭,蛮横地靠上了湿漉漉的码头。船头犁开水面,激起的浑浊浪花狠狠拍打在粗糙的石阶上,碎成一片片带着泡沫的白。
大哥黄海涛的身影,就在那片水沫飞溅中跳下船头。他身材高大壮实,像海边嶙峋的礁石,穿着沾满鱼鳞和盐渍的深蓝色旧工装外套,露出的脖颈和小臂肌肉虬结,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深古铜色。那张被海风雕琢得线条坚硬、棱角分明的脸上,此刻笼罩着一层骇人的阴霾,浓眉紧锁,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冰刀锋,正狠狠扫视着岸上。
“哥!”黄诗娴的声音带着喘,又尖又急,刺破了码头上清晨的寂静,“哥!你听我说!”
黄海涛闻声猛地转过头,那目光如同冰锥,瞬间钉在黄诗娴的脸上。
他根本没打算停下脚步,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每个字都带着海水的咸冷:“没你事!回家去!”
“哥!”黄诗娴急了,想冲上去拦住他,脚下却被湿滑的青苔一绊,踉跄了一下。就这么一耽误,黄海涛那高大迫人的背影已经带着一股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凶悍气势,大踏步地淹没在通往村小学方向的浓雾里,只留下一串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地敲在黄诗娴的心上,让她手脚冰凉。
完了!黄诗娴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像坠了块冰冷的大石。她哥这模样,根本就是去找武修文拼命的!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武修文那清瘦的身板,怎么经得起大哥常年拖渔网练出的铁拳?她不敢再想,强忍着脚踝的疼痛,咬紧牙关,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了上去。海雾冰冷地扑在脸上,混合着咸腥味和莫名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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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田小学,六年级(1)班的教室里,却是一片与码头截然不同的安宁。
武修文到得极早。他安静地站在讲台前,手里拿着一块半湿的旧抹布,正仔细地擦拭着墨绿色的黑板。昨晚粉笔留下的白色字迹一点点褪去,露出干净的底色。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正慢慢被稀释,海雾在校园高大的老榕树间缓缓流动,如同无声的潮汐。教室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旧木头、粉笔灰和清晨特有清冽水汽的味道。
他擦拭的动作专注而沉稳,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在这三尺讲台之外。只有偶尔停下,侧耳倾听一下远处隐约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嘈杂声,眼神里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凝重。
就在这时,教室那扇原本虚掩着的旧木门,猛地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
“砰!”
门板狠狠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又弹回来,吱呀乱响,震得墙上的课程表都抖了抖!一股浓烈的、带着深海腥咸和机油味道的冷风,瞬间灌满了小小的教室,吹得讲台上摊开的教案哗哗作响!
一个巨大的身影堵在了教室门口,像一座骤然拔地而起的铁塔,瞬间将门口的光线遮挡了一大半!
黄海涛来了!
他高大的身躯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硬弓,蓄满了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那双被海风和怒气烧得通红的眼睛,如同探照灯,瞬间就死死锁定了讲台上,那个穿着浅灰色毛衣、身形清隽的年轻老师:武修文!
黄海涛胸腔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骤然死寂的教室里清晰可闻!他几步就跨到了讲台前,沉重的劳保鞋底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震得讲台都似乎在微微发颤!他布满厚茧和细小伤口的大手,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蛮力,“咚”地一声重重砸在武修文面前的讲台上!粉笔盒被震得跳了起来,几根粉笔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姓武的!”黄海涛的声音如同炸雷,带着被海风撕裂的粗粝和毫不掩饰的凶狠,震得教室窗户嗡嗡作响,“你他妈胆子够肥啊!敢动我黄海涛的妹妹?真当我们黄家没人了是不是?那些传得满村都是的屁话,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老子让你爬着出这个门口!”
他粗壮的胳膊猛地抬起,肌肉贲张,带着一股腥咸的海风,眼看那砂锅大的拳头,就要朝着武修文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狠狠招呼过去!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窗外流动的雾气都似乎停滞了一瞬!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十几米的海浪,沉沉地压向讲台中央,那个看起来单薄的身影!粉笔灰在透过窗户的、被雾气稀释的惨淡光柱里,惊慌失措地飞舞!
黄诗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教室后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哥!不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武修文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显得有些过于从容。他没有后退,没有躲闪,反而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在黄海涛那裹挟着风声的拳头,离他鼻尖只有不到半尺时,他伸出了手!却不是格挡,更不是反击!
那只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带着一种与这粗粝暴力场面格格不入的文气。他平静地、稳稳地,将讲台上那个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木质粉笔盒,朝着黄海涛砸在讲台上的那只拳头旁边,轻轻推了过去!盒子与木头桌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嚓”声!
武修文抬起头,目光像穿过暴风雨后平静的海面,直直地迎向黄海涛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奇异地穿透了黄海涛粗重的喘息,也穿透了门外黄诗娴急促的抽气声,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海涛哥,”他直接用了最亲近的称呼,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你先消消气!那些传言,是真是假,空口无凭!这样吧,你试试看!”他的目光落在粉笔盒上,“写写你妹妹的名字,‘黄诗娴’三个字,写在这黑板上!”
黄海涛那蓄满了千钧之力的拳头,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距离武修文的脸颊只有不到几寸!他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脸上那股子要杀人的暴怒,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错愕和茫然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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