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朝堂杀机 (第1/2页)
“侯爷有令!命苏砚即刻回府!不得延误!”
侍卫头领冰冷的声音如同铁锤,砸碎了金銮殿上刚刚因显微镜带来的死寂。那柄出鞘半寸的长刀,寒光闪烁,杀气凛然,直指苏砚的咽喉!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刚刚还沉浸在微观世界震撼中的满朝文武,呼吸都为之一窒。
回府?即刻?不得延误?
这哪里是召唤,分明是赤裸裸的缉拿!是来自定远侯府的、不容置疑的死亡通牒!苏砚刚刚在朝堂之上,用那“妖物”当众戳穿了宰相李辅国的惊天阴谋,撕开了他伪善的面具,更是将“寒潭泪”这等禁忌之毒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李辅国此刻必然恨他入骨,欲除之而后快!而侯府…那个将他弃如敝履的侯府,此时派人前来,刀锋相向,用意不言自明——要么是清理门户,要么是将他押回府中,交给暴怒的宰相处置!无论哪种,都是死路一条!
苏砚的心脏猛地沉入冰窟,四肢百骸瞬间被彻骨的寒意冻结。他早该想到!这金銮殿是龙潭,侯府又何尝不是虎穴?自己一个被厌弃的庶子,搅动如此滔天巨浪,无论结果如何,都注定是第一个被巨浪拍碎的蝼蚁!
他下意识地看向龙椅方向。老皇帝浑浊的眼睛微微眯着,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帝王心术,深不可测!苏砚瞬间明白,指望这位垂暮的帝王在此时为他主持公道,无异于痴人说梦!皇帝需要的是平衡,是朝堂的稳定,至于他苏砚这颗刚刚搅动浑水的石子,是生是死,无足轻重!
“放肆!”一声怒喝响起,却是兵部侍郎赵严!这位素来以刚直著称的老臣,须发皆张,一步踏出,挡在了苏砚与那侍卫头领之间,怒视着对方,“金銮殿上,陛下面前,尔等竟敢持械威逼献宝功臣?!定远侯府,好大的威风!眼中可还有君父?!可还有王法?!”
赵严的怒吼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他是在为苏砚发声,更是对侯府僭越的愤怒!殿内不少大臣眼神闪烁,看向那侍卫头领的目光也带上了不善。侯府此举,确实太过嚣张!
然而,那侍卫头领面对兵部侍郎的斥责,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眼神依旧冰冷如铁,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朝廷重臣,而是一块石头。他的目光越过赵严,依旧死死锁定在苏砚身上,握刀的手稳如磐石,杀气没有丝毫减弱。侯府侍卫,只听侯爷之令!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铁律!
“赵侍郎,”一个阴柔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侯府侍卫奉侯爷之命行事,自有其道理。苏砚公子毕竟是侯府血脉,侯爷召其回府,天经地义,想必是有家事要问。我等外人,还是莫要干涉的好。”说话的是吏部侍郎,李辅国的铁杆心腹之一。他看似在劝解,实则是在暗示苏砚的“家事”见不得光,侯府此举合情合理,旁人无权置喙。
赵严气得脸色铁青,正要反驳。
“够了。”龙椅上的老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和威压。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双方,最终落在苏砚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好奇,也有一丝…深藏的算计。
“苏砚。”皇帝的声音响起,“你手中之物,名‘显微镜’?”
苏砚心头一凛,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惧和绝望,躬身答道:“回陛下,正是。此物能将肉眼难辨的微末之物,放大数十乃至百倍,纤毫毕现。方才陛下所见那蓝色针晶,便是寒潭泪的毒素本体。”
“嗯。”老皇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手指继续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催命的鼓点。“此物…倒是新奇。既能窥见奇毒本源,想必于医道、于格物致知,或有奇效?”
皇帝的话语看似随意,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砚混乱的思绪!他猛地意识到,这或许是唯一的生机!皇帝对显微镜本身,产生了兴趣!这是他在绝境中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陛下圣明!”苏砚立刻高声回应,语速飞快,带着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急迫,“显微镜之功用,远不止于此!它能察病灶于未发之时,观草木之精微纹理,辨金石之细微结构!若能善用,或可革新医道,洞察万物之理!甚至…用于工器打造,明察秋毫,精益求精!实乃格物致知之无上利器!”
他刻意将显微镜的作用拔高,描绘出一幅广阔的应用前景,试图勾起皇帝更大的兴趣和占有欲。只要皇帝想要这显微镜,想要他苏砚脑子里的“格物致知”之法,就绝不会允许侯府现在就把他带走弄死!
果然,老皇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沉吟片刻,目光转向那如同标枪般矗立、杀气腾腾的侯府侍卫头领。
“定远侯为国操劳,朕心甚慰。”皇帝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旨意,“苏砚所献之物,颇为新奇,朕尚有些疑问需其解答。你且回府复命,告知侯爷,苏砚…暂留宫中。待朕问明此物玄机,自会命其归家。”
暂留宫中!
这四个字如同天籁,瞬间击碎了苏砚心头的冰封!一股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涌遍全身,几乎让他站立不稳。成了!皇帝开口了!侯府的刀,至少在今日,砍不下来!
那侍卫头领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冰冷的眼神深处,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挣扎。侯爷的命令是“即刻带回”!可眼前开口的,是九五之尊!抗旨不遵,形同谋逆!这个罪名,侯府担不起!
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侍卫头领身上,看他如何抉择。是悍然抗旨,强行带走苏砚?还是…低头?
侍卫头领的指节捏得发白,刀鞘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苏砚脸上剐过,充满了不甘和冰冷的杀意。最终,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尽了满殿的空气,带着沉重的铁锈味。
唰!
长刀猛地回鞘!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压抑的暴戾。
“末将…遵旨!”侍卫头领单膝跪地,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生硬。他没有再看苏砚一眼,猛地起身,转身,带着另外三名侍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金銮殿。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一步都带着不甘的杀伐之气,直到消失在殿门之外。
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气终于消散。
苏砚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后背的冷汗早已湿透了内衫,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强撑着没有瘫软下去,对着龙椅深深一躬:“谢陛下隆恩!”
“嗯。”老皇帝随意地挥了挥手,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苏砚手中的显微镜,又瞥了一眼地上那瘫软如泥、面如死灰的宰相李辅国,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的厌倦。
“李卿。”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辅国如同被鞭子抽中,猛地一哆嗦,连滚爬爬地扑倒在地,涕泪横流,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陛下!老臣…老臣冤枉啊!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这…这苏砚…他…他定是用了妖法!那妖物…那妖物显示的东西…未必是真啊陛下!定是…定是他构陷老臣!请陛下明察!明察啊!”他的声音嘶哑凄厉,充满了绝望的挣扎,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构陷?”苏砚冷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讥诮,“宰相大人,这显微镜就在此,真相就在这镜片之下!陛下与诸位大人皆可再观!那蓝色针晶,可是‘构陷’出来的?还是说,宰相大人府中,恰好也珍藏有与‘寒潭泪’毒素一模一样的‘蓝色晶石’?”
“你…你…血口喷人!”李辅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砚,却再也说不出有力的辩驳之词。显微镜下的景象,太过震撼,太过颠覆,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为幻术!他只能徒劳地哀嚎:“陛下!陛下!老臣冤枉!定是有人栽赃!是侯府!一定是定远侯府指使这弃子构陷老臣!陛下明鉴啊!”
他如同溺水之人,慌乱之中,竟将矛头指向了定远侯府!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不少大臣脸色剧变!李辅国这是狗急跳墙,要拖定远侯下水了!
龙椅上的老皇帝,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他手指的敲击声停止了。
“够了。”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嘈杂。他看着匍匐在地、如同丧家之犬的李辅国,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深沉的厌恶和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