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叶婆娑 (第1/2页)
行至素心斋门首,夜色已深沉,三更鼓声隐隐可闻。韩德让以契丹语对那神秘人道:“暂且委屈足下了……”言罢,手指微动,已点中了神秘人的哑穴。
韩德让将神秘人安顿于西跨院的一间清雅书房之内,又匆匆取来金疮药,以内力为其疗伤。一番忙碌之后,韩德让叫醒了耶律休哥,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耶律休哥以契丹母语问神秘人道:“汝姓甚名谁?”
神秘人亦以契丹语回应:“在下名唤‘喜哥’……”
二人交谈之际,韩德让则在一旁充当桥梁,将契丹语译成汉话,转述给王冀与张嫣知晓。
耶律休哥问道:“你既自称是皇帝之耳目,平日里究竟归于何人麾下?又受谁节制?”
喜哥答道:“我等直接秉承圣意,不受朝纲所束,亦不从任何朝臣之令……”
耶律休哥又问:“如此说来,尔等薪俸若何?”
喜哥道:“并无俸银,只是皇上将塞北数座峻岭,赐予我五仙教。山中林木、瓜果、飞禽、走兽,皆为我教所有……”
耶律休哥闻言诧异:“五仙教?教主何人?我何以未曾耳闻?”
喜哥答道:“教主名曰胡天霸,江湖人称胡三太爷,亦是皇上之密探首领……”
此时,王冀插话道:“贵教所言之五仙,莫非是指‘狐、黄、白、柳、灰’五类妖邪?”
韩德让将王冀之语译为契丹语,告知喜哥。喜哥颔首道:“正是!此五位仙家,乃我教之守护神祇。本门武学,亦源自五位仙家传授。除教主胡天霸外,尚有四位副教主,分别是黄天宝、白天赐、柳天骄、灰天蚕……”
韩德让、耶律休哥、张嫣三人闻言,皆是心生好奇,不明“狐、黄、白、柳、灰”究竟所指何物。王冀见状,便缓缓道来:“所谓‘五路仙家’,不过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这五种生灵。坊间传言,此五种生灵易于得道成仙,且能操控生人,使其为己所用……”
耶律休哥听罢,不禁感叹道:“三弟真是见多识广,实在是令人钦佩……”
王冀又问:“朝廷可曾颁布诏书,册封那所谓的五仙教?”
耶律休哥摇了摇头,道:“我等对五仙教一无所知,又何来册封之说?”
喜哥此时插话道:“只因一次机缘巧合,陛下狩猎之时,与五路仙家结下不解之缘,这才暗中启用了本教……”
王冀闻言,心中有了计较,道:“如此说来,便好办了!他们既非朝廷命官,失踪之事,自然无人追究;耶律璟寻他们不着,也只能吃个闷亏!”
耶律休哥闻言,目光一凛,道:“既然如此,何不杀了此人,以绝后患?还请三弟为愚兄拿个主意!”
王冀心知,自古以来,宫廷之中,争斗不休,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然而,王冀毕竟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人,怎肯轻言杀人?倘若此刻王冀口中吐出一个“杀”字,眼前这喜哥,定是难逃一死!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王冀确想在这不属于自己的古代,体验一番“杀伐决断”的快感。但是二十一世纪的理性之光,终究令他摒弃了这残忍的念头。
“二哥。”王冀沉声道:“且问问他,若今日我等饶他一命,他是否愿意洗心革面,投效我等?”
韩德让以契丹语相询,喜哥闻言,连忙点头:“今日我败在诸位大人剑下,心服口服!愿从此臣服于大人们!”
王冀微微颔首:“好,你仍须表面效忠于耶律璟与那五仙教,但须切记,这只是虚与委蛇!我们张姑娘的武功,你已见识;若想取你性命,不过举手之劳!你今日既已归顺,便不可再有二心!”
喜哥闻言,颔首赞同。王冀续道:“你即刻返回,向耶律璟禀报,言及耶律休哥整日沉迷于醇酒妇人之间,且贪恋黄白之物,毫无进取之心,劝耶律璟早日将其贬谪!”
喜哥唯唯诺诺的说道:“小人不敢!”
王冀忽地模仿起了陈宝国在电视剧《大明王朝1566》中饰演的嘉靖皇帝的口吻,大声呵道:“我叫你敢!”
韩德让在转述王冀此言时,非但译其意,更得其神;引得王冀心中暗自发笑,几欲失态。
耶律休哥性情憨直,对王冀道:“我说三弟啊,你缘何要这般诋毁为兄?还要撺掇耶律璟削去我的官职……”
王冀心中暗叹:这就是不读书的弊病!不读书也罢,竟连那宫闱争斗的戏文也不瞧上一瞧。也是,这里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莫说广播、电视、电脑、手机这等奇物,便是想找个说书先生也是难上加难……念及于此,王冀便对韩德让说:“二哥,你给咱大哥说道说道,三弟我究竟为何要做出如此吩咐?”
韩德让闻言,便开始向耶律休哥细细阐述起那帝王御下的权谋之术:“帝王之心,首重龙椅之稳。大哥若是勤于政事,宵衣旰食,恐陛下疑你图谋民心,或忌惮你功高震主,更有甚者会疑你觊觎大宝;反之,若你贪财好色,胸无大志,帝王反觉安心。唯其如此,方能令帝王心生信赖,以为无患。再者,陛下若削你官职,正是避祸之机,你可静待时变,待朝中有明君出世,再展宏图不迟。若陛下不予削职,此乃信任之兆,但大哥仍需韬光养晦,谨慎行事,方可安享富贵!这就是三弟的良苦用心!”
耶律休哥闻言,顿时豁然开朗,大笑道:“哈哈哈哈,两位贤弟,确是韬略过人!”王冀心中暗自思量:“这韩德让,真乃日后能登相位、伴萧太后左右之人也!他眼下所仰慕的李煜,若能有其半分智谋,又何至于他日‘垂泪对宫娥’呢?”
耶律休哥复又言道:“然则,倘若放走了这小子,他日后反悔,对我等倒戈相向,又当如何是好?”
王冀道:“敢问二位兄长,可曾有备下什么毒药?诸如‘三尸脑神丹’、‘豹胎易筋丸’之类?”
二人默然不语,神色间似在询问:“三尸脑神丹、豹胎易筋丸,乃是何物?”王冀显然无意为他们演说金庸的武侠小说,径直说道:“只需寻得一味能令他服下便觉痛苦之药,他若听话,便每半年赐他解药;他若不从,便教他肠穿肚烂,毒发而亡!”
韩德让疑道:“世间哪有如此奇毒?”
王冀笑道:“未必非要真毒,能令他服下后心生恐惧,感受到痛苦便可;只有能骗过他,令他深信不疑,他才有可能效忠我等!”
韩德让沉吟片刻,缓缓言道:“我昔日曾炼得数斤‘婆娑叶’,其味苦涩至极,服之可使人体内污浊尽皆排出,然此过程,却是痛楚难当……”
耶律休哥奇道:“贤弟炼制此药,所为何来?”
韩德让微微一笑:“不过是酒肉之欢过甚,欲去心中之火气耳……”
耶律休哥闻言,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二弟,将你这‘婆娑叶’,也赠大哥些许如何?”
张嫣亦是娇声道:“师父,嫣儿也要……”
言罢,韩德让从袖中取出婆娑叶,捏开喜哥之口,强行将叶塞入其喉中。待喜哥艰难咽下,韩德让面色凝重,对喜哥言道:“你方才所服,乃是素心斋的独门毒药——婆娑叶!此毒解药,唯我独有!你若真能听命于我,我便每半年赐你一次解药!否则,半年之后,你必将饱受折磨而亡!今后你须得尽心竭力为我等办事,明白与否?”
喜哥吞下那婆娑叶后,只觉腹内似有狂澜涌动,一时未能忍住,竟发出了一声闷响。张嫣秀眉微蹙,掩鼻轻嗔,而王冀却神色不变,沉声道:“再者,东儿尚不自知其已露破绽,我等亦不欲此刻拆穿于他。日后若遇东儿,你仍需佯装效忠耶律璟之态,明白了吗?”
韩德让闻言,将王冀之意用契丹话转述于喜哥,喜哥连连颔首,恭声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言罢,韩德让挥手遣散了喜哥,复又悄然至下人房窗外窥探,见东儿已然沉睡,方转身询问王冀后续之策。王冀淡然道:“还能如何?自是遵诏,去见那耶律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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