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乍晓春寒 (第1/2页)
且说王冀与耶律璟作别之际,心中不免泛起一丝伤感。他本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至此的异客,耶律璟之吉凶、大辽之国运,按理说与他并无瓜葛。然而,耶律璟初见王冀,便肯封王冀官职;王冀便觉得耶律璟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故而,王冀则将史书中关于耶律璟横死的记载如实相告。至于劝阻耶律璟“逆天改命”,实则是王冀深恐自己在古代的言行会改变历史进程,一旦“过去”被改写,二十一世纪的现实世界亦将随之重塑,届时他的亲人、爱人是否还能存在于世,便成了未知之数。
至于昨日王冀为何挺身而出、愿领兵剿灭五仙教,其中缘由亦非无因之果:原来在二十一世纪,亦有“出马仙”这一群体存在。王冀曾有一位同窗,不幸被所谓“仙家”选中,在“打窍”之时痛彻心扉,万般无奈下做了“弟马”,从此失去了诸多人生乐趣。
正因如此,王冀在穿越之前,便对这群精怪深恶痛绝。他更曾师从一些正一派道士,习得符咒、科仪、宝诰等道术;又从几位高僧处学得“狮吼梵音”,至少能诵持佛家的《楞严咒心》与《百字明》。
换言之,王冀在这不属于他的古代世界中,与“狐、黄、白、柳、灰”这“五路仙家”为敌,其根本且唯一的原因,便是他在二十一世纪时,就已对这群所谓“仙家”抱有莫名的愤恨与鄙视了。
回归韩府,王冀召来东儿。东儿在王冀跟前,依旧装作不通汉语之态。王冀遂令耶律休哥传言:“皇上圣旨已下,察东儿行事周全,特命其入侍天子驾前!”东儿闻之,惊得汗流浃背,忙向耶律休哥叩首道:“小人舍不得离开将军……”
耶律休哥笑道:“能伴天子左右,前程不可限量,他日或许还要仰仗你提携本将呢!”
东儿欲再推辞,王冀岂容他啰嗦,当即命人将其捆绑,送往耶律璟处。
耶律斜轸问道:“可以启程了吗?”
王冀道:“尚需等待!”
耶律斜轸疑惑道:“莫非公子胆怯,不敢出发?”
耶律休哥见状,便哈哈大笑,对王冀说:“三弟休怪,斜轸为人,性如烈火,遇事急躁……”
王冀对耶律斜轸道:“我在等一人——喜哥!”
耶律休哥已将近日之事告知耶律斜轸,耶律斜轸遂问:“公子真信他能背弃旧主,为我等所用?”
王冀答:“不信!”
耶律斜轸追问:“那为何还要等他?”
王冀道:“无论他是否真心投诚,都必须将他掌控在手,断不能让他再为五仙教传递消息!”
耶律斜轸又问:“公子何以断定他必来韩府?”
王冀道:“他若仍为五仙教效力,定会来找东儿互通消息!他谎称是耶律璟的密探,可见其心怀叵测,未吐真言!”
耶律休哥疑惑道:“既然非真心归顺,为何还要透露五仙教之事?”
王冀答:“半真半假,方能瞒天过海!”
韩德让亦问:“我那婆娑叶,未能震慑住他?”
王冀摇头:“我也不知……五仙教围攻我等之时,未见其踪影,其中必有蹊跷!”
于是,众人依王冀之计,按兵不动。
却说那韩德让自见识萧绰之胆识后,便对她刮目相看;闲暇之时,便与萧绰探讨治国用兵之道。
而韩匡嗣则私下召见王冀,问道:“闻小儿所言,公子乃自燃灯佛塔降临之菩萨,且文采斐然、才情出众……不知公子居仙境之时,那仙境风光如何?与人间有何异同?”
王冀闻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回禀老世翁,晚辈故里,非仙非俗,亦属红尘。只不过,故里红尘与此地红尘,界域迥异,非有奇遇不能往返……其中微妙,若依佛门之说,谓之‘不可思议’;若循道家之论,亦是‘不可道’、‘不可名’;晚辈才疏学浅,不知该如何向老世翁言说……”
韩匡嗣闻言而笑:“无妨无妨。老夫不过欲问:在公子故里,男女之情,亦须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否?”
王冀坦然而答:“那倒不必,情之所至,两心相悦,便可私定终身,而后告之双亲,双亲非但不阻,反而赠屋赐银,以贺佳偶……”
韩匡嗣闻之,颔首而问:“老夫闻,张嫣姑娘危难之际,公子曾舍命相救,可有此事?”
王冀:“确有此事……”
韩匡嗣:“生死须臾,公子何以置生死于度外?”
王冀:“晚辈当时心乱如麻,计谋尽失,唯有拼死相救,别无他念……”
韩匡嗣笑道:“好!好一个‘别无他念’!由此可见,王公子对张嫣姑娘,已情根深种,然否?”
王冀:“这……晚辈无言以对……”
韩匡嗣:“倘若老夫一定要问个究竟呢?”
王冀:“久闻老世翁乃是文武双全,想必也精通诗词韵律……”
韩匡嗣:“哈哈,老夫的确好诗,那又怎样?”
王冀:“老世翁既然爱诗,便该知道:诗,有‘可解’、‘不可解’、‘不必解’……我对张嫣姑娘的情愫,便如诗之‘不可解’、亦如诗之‘不必解’……故曰:‘无言以对’……”
韩匡嗣大笑道:“哎呀呀,王公子情思细腻,果然是神仙中人!既然王公子‘无言以对’,且你又与小儿义结金兰,那老夫便越俎代庖,做主将张嫣姑娘许配于你,为你们主持大婚,可好?”
王冀闻言,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更不知该是否应允韩匡嗣的提议。
韩匡嗣见王冀不语,笑道:“王公子又是‘无言以对’,可是默许了吗?”
王冀依旧不答话。
韩匡嗣笑道:“好!今日恰是立春,正好为王公子与张嫣姑娘主婚!”随即吩咐下人:“来人!取些银两,速为王公子、张姑娘赶制礼服!全府上下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并请来乐府高手……今夜,为这对璧人举办婚礼大典!”
王冀闻此,心神大乱,手足无措。韩匡嗣见状,朗声笑道:“嫣儿姑娘,何不现身一见?王公子对你情深意重,莫要再躲了!”
韩匡嗣话音未落,张嫣已从内室袅袅而出,面带桃花,眼含泪珠,脉脉含情地望着王冀:“嫣儿得公子垂青,此生无憾。愿与公子共度晨昏,为公子研墨添香;自今而后,举案齐眉,夫唱妇随,共赴白首之约!”
王冀凝视着张嫣,沉默不语,双眼亦是湿润。然其心间却如乱麻般纠结:自己对张嫣之情,实难名状。更令他烦忧的是,他深知自己乃异世之人,难以长久留于此地与张嫣共度一生。若有朝一日,自己重返二十一世纪,他该如何面对张嫣?若真个回不去,命丧于此,岂不更添苦楚?他又如何对得起那个身处二十一世纪的结发妻子?
然而,韩匡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张嫣更是情深意重,此时此刻,王冀又如何能狠得下心去拒绝呢?
韩匡嗣眼见张嫣与王冀二人默默相视,不言一语,不禁放声大笑,随后转身步出厅堂。
其实此刻,耶律斜轸、耶律休哥、萧思温、韩德让以及萧绰,皆在内堂暗中观察着王冀与张嫣。片刻之后,萧绰缓缓走出,对着王冀言道:“王公子,身为大丈夫,倘若连心中情愫都不敢坦然相告,日后又如何能成就一番大事?莫非要让嫣儿姐姐所托非人?”
王冀依旧沉默不语,反倒是张嫣款步向前,轻声说道:“公子,不如随我回房稍作歇息,可好?”
韩德让等人亦随之走出,韩德让打趣道:“嫣儿,还唤他‘公子’?应当改口称他为‘夫君’才是!往后,我等亦不能再唤你为‘嫣儿’了,得尊称你为‘王夫人’才是!”言罢,众人皆是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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