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宁要虎狼一千,不要绵羊一万 (第1/2页)
宁波行辕之内,密议既定,大略已陈。
“秦卿。”朱由检目光再次投向须发已有些许银白,但精神矍铄的女将,“东南沿海军务总辖一职,事关国之东南陆防基石,非同小可。朕知卿忠勇,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此去,即刻接掌沿海各省卫所驻军,整肃军纪,清查兵额。
朕已敕令户部、兵部,凡你所需,皆需优先拨付。至于那‘南洋陆战新军’,募兵之事可继续放手为之。朕只有一个要求:兵在精,不在多。宁要虎狼一千,不要绵羊一万!”
秦良玉戎马一生,最重军令。
闻听此言,慨然出列,甲胄锵然:“陛下之信任,重于泰山!末将此去,必不负圣望!整顿陆师,编练新军,为陛下扫平陆上一切魑魅魍魉,以待王师扬帆!”
言罢,她转身便行,雷厉风行,不带一丝迟疑。
朱由检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田尔耕,眼神瞬间由温和转为凛冽如冰,“田尔耕。”
“臣在!”田尔耕闻声,心头一凛,躬身应道。
“朕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陛下,南直隶及江南诸地,官绅勾结,盘根错节。经臣连日清查,已锁拿一批罪大恶极之首恶。然……其党羽众多,牵连甚广,若尽数追究,恐……恐动摇地方。”
就连田尔耕都有些担心,那牵涉之广,必然是前所未见了!
朱由检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动摇?朕反倒觉得,是他们动摇了朕的江山社稷!朕之前设税监、清田亩,给过他们机会。他们是如何回报朕的?阴奉阳违,煽动民乱,甚至……奢望朕如前朝那般与他们妥协!”
他踱了几步,声音也愈发清冷。
“朕真是对他们失望至极!读圣贤书,却行禽兽事!享朝廷俸,却挖国家根!满腹经纶,却无一丝忠君爱国之心!朕给了他们体面,他们自己不要,那就休怪朕不讲情面了。
甚至……朕原以为他们还有几分血性,敢学那靖难之时的建文旧臣,或是唐时安史之流,举兵造反,与朕堂堂正正较量一番。可惜啊……连造反的胆子都没有!一群只敢在背后搞小动作的懦夫、国之硕鼠!”
此言一出,毕自严和田尔耕皆是冷汗涔涔,皇帝对江南官绅的厌恶与杀意,已然溢于言表。
“但……”朱由检话锋一转,眼中寒芒更盛,“他们若是以为不造反朕便会就此放过他们,那也未免太天真了!既然这些年来,他们抗拒皇命,不缴税、不纳粮;既然他们侵吞良田,逼良为奴,谋财害命,《大明律》上的罪名,他们怕是都犯了个遍吧?”
田尔耕忙道:“回陛下,罪证确凿者,不计其数!”
“好!”朱由检猛地一拍桌案,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不以‘谋逆’株连他们,已是天大的恩典!那就按律索人,依法办事!田尔耕,朕命你继续率领锦衣卫、京营,会同宣大骑兵,对南直隶和江南,进行一场大清洗!
凡有罪证者,无论官居何位,无论家世多显,一体锁拿,抄没家产,交由三法司会审!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抗拒国法,与国争利,是个什么下场!朕要让江南的天,换一片清朗的天!”
“臣……遵旨!”田尔耕心神剧震。
待二人领命离去,行辕之内,便只剩下毕自严和郑芝龙。
朱由检脸上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番雷霆之怒从未发生。
他转向王承恩,淡然吩咐道:“传膳,取些简便的酒菜来。”
随后,他才转向毕自严与郑芝龙,温和笑道:“毕爱卿,郑爱卿,坐。朕已命人备膳,咱们今日边吃边谈。谈一谈关于我大明海军的根本——造船!”
简单的几样菜肴被端了上来,君臣三人对坐。
毕自严正襟危坐,而郑芝龙心中则翻江倒海。
“郑芝龙,”朱由检夹了一口菜,随意问道,“你纵横海上多年,见识广博。与朕说说,当今天下,海上行船,何者为尊?火炮兵戈,孰强孰弱?”
郑芝龙不敢怠慢,连忙放下筷子,恭敬地回道:
“回陛下。臣在海上多年,所见之船,种类繁多。我大明福船,高大如楼,吃水深,善于远航,且有水密隔舱之利,极为坚固。然其不利逆风,转向稍显迟缓。
红毛夷与佛郎机之船,多为盖伦船。此船船体狭长,吃水亦深,船首低,利于发炮,且帆装精良,逆风航行之能,远胜我大明海船。火力之上,泰西火炮,铸造精良,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尤以英吉利、红毛夷为最。”
他略作思索,补充道:
“据臣所知,英吉利国近年新造一船,名为‘海上君主’,据闻其体量巨大,火炮过百,乃是当世无二的海上巨擘。红毛夷人则多用大型盖伦武装商船,此船既能载货,又能作战,火炮数十门,亦是海上劲旅。臣麾下船队,亦多仿造此类船只,并加以改造,以适应远东风浪。”
“善。”朱由检听得极为认真,不时点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
他擦了擦嘴角,眼中闪烁着绝对自信与无穷野心的光芒。
“但朕今日要告诉你,无论是福船,还是盖伦船,在朕看来,都非完美之舟。朕要造的,是我大明自己的船!一艘前无古人,足以称霸四海的船!”
毕自严与郑芝龙皆屏息凝神,静待下文。
朱由检并未急于全盘托出,而是将目光投向郑芝龙,带着一丝考校的意味问道:“郑爱卿,若让你来为我大明打造一艘无敌于天下的战舰,你会如何着手?便从船体之基石——龙骨与船型说起。”
郑芝龙精神一振,这是皇帝在试他的真才实学。他沉吟片刻,谨慎地答道:“回陛下,若论坚固与适航,当取泰西盖伦船之长。其船体深邃,中有巨木龙骨贯穿首尾,犹如人之脊梁。此等构造破浪性能绝佳,纵使狂风巨浪亦能稳如磐石。远非我朝常见之平底沙船可比。”
“善!”朱由检赞许地点头,顺着他的话引导下去,“此为骨。然我大明造船之术,亦有其独到之妙,可为肉。你可知是何物?”
郑芝龙几乎不假思索:“乃水密隔艙!此乃我中华造船之瑰宝,泰西诸夷,闻所未闻。船体之内,以坚木分为数个独立舱室,彼此不通。纵使船壳一两处被敌炮击穿,海水涌入,亦仅限于一两个隔舱之内,船只不至于沉没。此法能极大保全战力,乃是海上搏杀之保命根本!”
“说得好!骨肉兼备,方为大器!”朱由检的眼中闪烁着激赏的光芒,“朕要的,便是这样一艘船!以泰西之龙骨为基,以我大明之隔舱为体!此船,朕已为其命名,曰——‘威靖’!”
他话锋一转,气势陡然拔高:“既为‘威靖’,当有吞天气象!郑爱卿,你以为此等巨舰,规制几何方能称雄?”
郑芝龙在心中飞速盘算,他麾下最大的海船,载重不过三四万料,放之于大洋之上,已是巨擘。
他揣摩着圣意,试探着答道:“陛下胸怀四海,此等神舟……其载重量,或在万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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