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第1/2页)
五月初,科尔沁草原。
西拉木伦河如一条金色的缎带,在广袤的草原上蜿蜒流淌。
奥巴台吉的王帐外,牧歌悠扬。
牧民们吆喝着将成群的牛羊赶入栅栏,白色的毡房升起袅袅炊烟,与青草的芬芳,牛羊的哞叫,孩童无忧无虑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亘古未变的草原祥和图。
然而,这片看似宁静的景象之下,潜藏着难以言说的焦躁。
王帐之内,酒意微醺,气氛却远谈不上热烈。
奥巴台吉强作欢颜,举起金杯,环视着帐内神色各异的部众首领,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诸位,且饮了此杯!莫要因一时之困顿而丧了气力。林丹汗得了明国那小皇帝些许好处,便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学其祖上西征,此乃自取败亡之道!”
他试图用对宿敌的嘲讽来点燃帐内的豪情,但应和者寥寥,几位千夫长勉强举杯,眼神中却闪烁着忧虑。
一名上了年纪的百夫长借着酒劲,终于忍不住低声嘟囔道:“台吉……话虽如此,可如今大清那边日子亦不好过。去岁大旱,今岁蝗灾,听说盛京城里斗米都要卖到八两银子,连八旗的贵人们都快揭不开锅了。我等当初……唉!”
一声长叹,道尽了无尽的悔意与不安。
帐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当初选择背弃林丹汗投靠后金,是为了更大的前程与财富,可谁能料到,强大的后金会遭此天谴,而那个孱弱的南朝大明,竟忽如一夜之间又强硬了起来。
奥巴台吉脸色一沉,将酒杯重重顿在案上,金杯与铜案相击,发出铛的一声闷响。
“住口!”他厉声喝断,“此等动摇军心之言,再休提起!我科尔沁既已归附大清,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无回头之路!圣上已与我等约定,待西线事了便将合力南下。明国乃膏腴之地,届时.”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
西线有孙传庭,北线有满桂,南线有毛文龙,如今的大明像一头浑身长满了尖刺的猛兽,哪里还有从前那般轻易下口之处?
看着众人怀疑与惶恐的眼神,奥巴台吉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大清的赫赫威名之上,语气生硬地总结道:“总之,圣上的雄才伟略,非我等所能揣度。我等只需恪守本分,待圣上号令便是!”
帐内一片沉寂,只有帐外牧民的歌声断断续续地飘来,显得那般遥远而不真切,众人默默饮酒,各怀心事,曾经对未来的憧憬早已被眼前的困局消磨殆尽。
……
宣府北部长城,杀胡口。
月黑风高,关隘两侧的山岭上,万籁俱寂,百里之内不见一丝人烟。
此地已被宣大总督满桂的亲兵肃清。
子时,月亮躲入云层,天地一片漆黑。
满桂一身玄色铁甲,静立于新开的关口之前,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鹰,他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刀,刀锋在微弱的星光下闪过一道寒芒,而后,决然向前一指!
这便是最清晰的命令!
霎时间,五千名最精锐的骑兵,战马的铁蹄皆用厚实的棉布层层包裹,骑兵的口中紧紧衔着木枚,防止咳嗽或嘶喊。
他们如同一群来自九幽地府的鬼卒悄无声息地涌出关隘,这支幽灵般的军队,瞬间便消失在了茫茫的草原夜色之中。
骑兵如尖刀般刺入草原腹地的同时,后续的步兵大阵与火器营,开始以惊人的纪律和速度跟进。
三万大军一夜之间仿佛从大明的版图上彻底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
五月九日,拂晓,科尔沁南部核心牧场。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万籁俱寂,大多数科尔沁人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在此前的整整两日,一场无声的清剿行动,在科尔沁草原南北两端同时展开。
在南线,满桂麾下最精锐的夜不收与归化蒙古向导如鬼魅般渗透至科尔沁部核心牧场的百里范围之内。而在遥远的北线,林丹汗也派出了他麾下最狡猾的察哈尔猎手。
这两支分属不同阵营的精锐小队,在锦衣卫密探的居中协调与情报指引下,心照不宣地展开了高效的合作,他们如篦子般梳过广袤的草原,无声地拔除了一处又一处或明或暗的哨卡与游骑,切断了科尔沁部所有伸向外界的触角。
这片广袤的草原,悄然间已然成为一座与世隔绝的牢笼。
一名负责南线外围警戒的科尔沁哨兵,正靠在木栏上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微凉的晨露打湿了他的皮袄,他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望向营地前那条清浅的河流。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的,不是河对岸随风摇曳的牧草,而是数百名沉默的骑兵正悄无声息地趟过及膝的河水,他们身上的玄色铁甲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刀锋反射的微光,如同死神的凝视。
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想发出警报,但一支从黑暗中射出的羽箭精准地贯穿了他的脖颈,将他所有的呼喊都堵了回去。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只有冰冷的刀锋与短促的惨叫。
屠戮的篇章便在此时以雷霆之势悍然揭开。
几乎在骑兵突袭发起的同时,在部落外围一些不起眼的小山坡后,早已布阵完毕的明军步卒,将数百具早已上弦的床弩对准了营地。
随着指挥官令旗挥下,无数碗口粗的弩箭拖着凄厉的破空声,如飞蝗般覆盖了科尔沁人试图集结反抗的几处空地与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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