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是来请罪的 (第2/2页)

梁都城外，长亭古道旁的一处无名山谷。
　　
　　夜色如墨，雨势却未有丝毫减弱。
　　
　　山谷深处，一身玄色劲装的于望负手而立，他的目光穿透沉沉雨幕，遥遥望向远处那片被闪电偶尔照亮的、雄伟的宫城轮廓。
　　
　　他的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如此胸襟，庞公公，你还在等什么？”
　　
　　他身旁，侍立着一个身形微驼的老者。
　　
　　老者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手中撑着伞。
　　
　　正是当年侍奉仁宗皇帝的贴身太监之一，庞宴。
　　
　　听到于望的问话，庞宴那张布满褶皱的脸庞上，古井无波。
　　
　　他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回应：“于公公是想让老奴擅离帝陵，去伺候新君？”
　　
　　“不，”于望摇了摇头，笑容敛去，“你现在进宫，非但帮不了他，反而会刺激到太多人。”
　　
　　这番话，让庞宴撑着伞的手微微一顿。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泛起波澜：“那于帅深夜冒雨前来，又是为了什么？”
　　
　　于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王进擅自行动，给朝廷中枢，带来了多大的隐患，这些，庞公公不会不知道吧？”
　　
　　庞宴的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于望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单凭你将陛下在特召会上那些‘大逆不道’之言散布出去，我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你今夜就躺着回帝陵。”
　　
　　雨声、风声，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空气中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然而，庞宴依旧平静，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他终于转过头，迎上于望的目光，反问：“那于公公为何不动手？”
　　
　　“于望冷笑出声，“因为我觉得，你做得对！”
　　
　　他话锋一转：“做奴婢的，可以有野心，但绝不能没了忠心，你散播那些话，是在替他扬名，也是在替他筛选忠奸，庞宴，你是个合格的奴才。”
　　
　　庞宴的眼帘动了动，算是默认了。
　　
　　于望眼中的寒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忧虑：“陛下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确实不似从前，可你要明白，他现在太弱了。”
　　
　　这，才是他今夜冒雨前来，逼庞......宴表态的真正原因！
　　
　　而且当初，于望让韩川去梁都军营，名为学骑射，实则，是为了让他见庞宴。
　　
　　良久，庞宴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于公公，有些底线，不可过，过了，老奴会杀了你。”
　　
　　于望毫不示弱地回敬：“庞公公，奴才的本分，也不能忘，忘了，我也会杀了你。”
　　
　　话音落，于望转身便走，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雨幕深处。
　　
　　山谷外，梁栋早已牵马等候。
　　
　　见于望出来，他立刻向身旁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使了个眼色。
　　
　　那青年会意，迅速牵过一匹备用马，快步走向山谷内。
　　
　　青年是庞宴的义子，庞冠。
　　
　　于望翻身上马，对着梁栋等人喊道：“走！”
　　
　　一行人便迅速消失在夜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