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耽兮奈何 (第1/2页)
黄昏日暮时,李治才风尘仆仆地带着大队禁卫军从元青山狩猎归来。与刘彻,嬴政等人打了一天的猎,还在山中架柴生火烧烤猎物,品尝鲜美的野味儿。畅快之余,身上的疲累也渐渐而来。
想着,等回到长秋殿好好休息一番。
谁知,刚卸下沉重的甲胄,正欲净面时,便有蓝衣内侍上前急急道“圣人,中贵人陈皇甫顺从坟山回来了!”
李治“哦”了声儿,将净面的帛巾在金盆里搓了几下,拧开了擦了一把脸。一面将帛巾递与杏儿一面吩咐道:“让他进来汇报”说着,打了个眼色给杏儿。杏儿应诺,懂事地带着婢女们退出了长秋殿。
待陈皇甫顺走近内殿,向刚更换了睡袍的李治行了礼后,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事情都查清楚了!”李治轻快道:“说说吧!”
陈皇甫顺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陛下,正如始皇所说,那些史册的确来自酆都地府的文书院,归一名叫做陈科的人掌管。上月初九日,被辽东灰仙的叛徒盗走,实施法术,故意送到陛下这里来的!”
李治疑惑地蹙起了剑眉“哦?”了声儿,看着陈皇甫顺不解地问道:“辽东灰仙?你先告诉朕,辽东灰仙是个甚东西?”
“回禀陛下,这辽东灰仙嘛,其实就是在辽东长白山修炼的老鼠精!以能掐会算,预知未来,通晓过去为能。是以,被辽东百姓供奉为保家仙之一。与之并列的,有狐狸,黄鼬,蟒蛇和刺猬。被辽东百姓称之为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说白了就是修炼成精的妖仙罢了!”
这倒是有趣,狐黄白柳灰,不过修炼成精的畜生,竟还被辽东百姓当神仙供奉。真是,蛮夷地界儿的人还真是愚昧啊!
李治这么想着,随即将主题拉了回来,问道“你说,将这些地府搜集来的史册,送到朕这里来的,是灰仙的叛徒,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生前做了甚背叛家族之事被处死了?还是触犯了天条?”
“陛下英明,此灰仙的确在生前触犯了灰仙家规,被灰三太爷处死了。不过,死倒是没有死干净了,还留下一缕残魂变化成了巫师,在地府为非作歹,强抢刚入地府的女鬼。将其养在原河岸边的黄泉宫,供其满足兽欲,阻碍地府正常秩序。这次,他是看中了武姮。”
灰仙的过去,李治不感兴趣。
然,陈皇甫顺的最后一句“他看上了武姮”倒引起了李治的深思。灰仙看上了武姮?如此说来,朕所看到的那些“史册”便是灰仙有意算计,想借着朕手里的刀,使武姮变成冤魂继而被索入地府。
那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得到她了!是这样,应该就是这样了。
政兄,你可真是帮了朕一个大忙啊!
思忖间,耳畔传来陈皇甫顺的话语,带这些了悟。“陛下,这畜生如此做法,就是在借刀杀人啊!”李治颔首道:“朕知道。”
“陛下…”
一句“朕在想,是否该将武姮召回宣政殿,给朕做个御前婢女!”李治说得云淡风轻,却惊得陈皇甫顺的下巴差点就掉到了地上。
他啊了半天,也想不出,皇帝陛下为何还要这般顾念武姮。
“朕倒不是顾念她!”李治拍了下他的肩头,眯起的凤眸中寒光一现,话说得一如往日那般霸道,然今日的霸道中含着彻骨的寒冰:“她犯了多大的罪孽,也是朕的女人。别说是一个灰仙,就是天王玉帝,也休得染指她一根指头!若妄想抢朕的女人,便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甫顺哆嗦了一下,颤颤地请示道:“那么,陛下何时…”
“你现在就派人去杂役坊,将武姮带过来吧,就让她住在冷香阁。”毫不迟疑地下了命令后,又想到武姮去帝号,归附宗庙,来这里的“目的”李治不禁冷笑了声道:“她不是想让朕护着她不被鞭尸吗?好啊,朕赐恩成全她就是了!”皇甫顺道了声“遵旨”便却步退出了长秋殿。
然,令李治始料未及的是,前去召唤武姮的内侍回来说,了不得了,武姮忽然不见了。李治问他,她可带走了甚东西不曾?
内侍说,这倒不曾。一应衣物,鞋袜和随身之物都在柜子里。臣问过了所有杂役坊的管事,洗衣奴们,皆说武姮下午还在院子里浣衣。可不知何时,刮来了一阵黑风,弄得整个杂役坊鸡飞狗跳。一切归于平静后,却再也不见武姮的半分踪影了。
一番话说出口,便好似晴天响了声炸雷般,轰得李治浑身一怔。不必细想,他也能想得出到底是谁干的好事。灰仙,这个畜生!
“还不赶紧得给朕备马!”真的,连李治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在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都在紧张得颤抖沙哑。“诺”
李治所料,半分不差,武姮的确是被那股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卷走的。卷向何处,李治也是心里有数的——原河!
这奇幻异界的原河,却是南北流向,从南流到北头通入地府的黄泉。是以,原河的水没有半分波澜浪花,更无潺潺水声,河面上死一般的寂静,上前望去,就像一面深蓝色的镜面。两河畔的树木,没有半点生气,却是盘根错节,枝干交叉就像通往与阴曹地府的黄泉鬼树般。还有那围绕着鬼蓝的原河的奇形怪状的山石,一座座棱角分明,尖利如刀,上面寸草不生又黑的像煤炭般。
即使是白日看去,也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更有周围时不时传来莫名的哭声儿,时而撕心裂肺,似是要将满腔的委屈和心伤都发泄出来才算痛快;时而凄凉婉转,声声如诉,此起彼伏,伴着似远似近传来的嗷嗷的狼嚎…
武姮被那阵怪风卷到这里时,眼见得这般景象,听着这声声鬼哭狼嚎,登时吓得尖叫起来,直觉宛如置身噩梦般想要即刻苏醒逃跑。
然而,无论她跑到哪里,却依旧无法摆脱原河的魔掌,一次次被荡回原地。只得绝望地坐在距离河水最近的平坦岩石上。她将脸埋进膝盖里,用手捂着耳朵不敢去看周围景象,再去听那来自地狱般的声音。此时,她的头脑中不知怎么的,竟幻化出这样的华胥画面,一袭褐黄色圆领袍系着革带,头上裹着黑色软脚幞头的李治,骑着他那匹白粽的黑色汗血马哒哒踏云而来,为的是将她救出这个鬼地方。
隐隐绰绰,她还能听到他喊自己:“姮儿”幻影中,李治就像以往那般宠溺地冲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想要将她拉到马背上。然而,就在她被幻象迷惑,忘记害怕,将手伸过去时,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她连忙坐下身将脸埋进膝盖里躲着。她知道,九郎是不会来的!
如此想着,武姮不禁伤心得哭了起来。
恰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女声,温婉却又霸道地穿过她捂耳朵的手,撞入她的耳膜:“你,可就是大唐天皇陛下的皇后武姮?”
武姮乍听此语,即刻制止了哭泣,吓得浑身颤抖。
在这里,已然见识到恐怖景象的武姮,哪里还敢抬起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她想,此人必然是个鬼,立在她的面前。她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话,看来也不是完全有道理的。她依旧抱膝埋头坐在石头上,毫无意识地“嗯”了声儿,鼻音哽塞,只一个单音节都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发出的颤音。谁知,却引得那女子一阵轻笑。
一句“你,你到底是,是谁?是地府的冤魂还是…”武姮问得好似被人拍着胸脯说出来的般,颤抖中满是惊惶,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耳畔再度传来女子的话语,温柔中带着调侃和戏谑:“能在阳世称帝的女子,可为古今的女子挣了口气。如今,来到帝乡,怎么就忽然变得如此胆怯,竟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我,我你,你别再提什么女皇不女皇的,我如今不过是大唐皇宫杂役坊的卑微之人,被皇帝抛弃的废后弃妇罢了。争气?我,我根本就不想争这口气。若非如此,又何以流落至此?娘子别再讽刺我了。”
虽然,本质上,她们并无差别,都是早已故去之人。若真的遇见,武姮也不会如此惧怕。可是,她们相遇的这个地方实在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