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布局黑市 (第1/2页)
他抬手挡了挡,忽然想起当初好不容易说通小泉开通这项“赎人”业务时,自己心里那股抑制不住的兴奋——就像在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硬生生撬开了一道缝。
要知道,从前只要进了宪兵司令部的大牢,就好比一脚踩进了阎王殿,铁门一关,再想出来几乎是痴人说梦。
他李海波虽说不上是什么大善人,可当小泉松口的那一刻,他是真觉得自己做了件积德的事——这条通道,好歹给那些在里面熬着的人留了个盼头,一条重获新生的盼头。
可真正操办起来,他才知道这盼头有多沉。
那明码标出的价格,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睁不开眼。
这哪是赎人?分明是把一个家连根拔起,榨干最后一滴油,才能换回来一个满身伤痕、半条命快没了的人。
今天出来的这些人,是幸运的。他们的家里好歹能凑得出钱,能把人从那扇吞人的铁门里拽出来。
可那些没家底的呢?那些在大牢门口哭干了眼泪,最后只能揣着空钱袋绝望离开的呢?还有那些早已屈死在阴暗牢房里的,被狱卒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扔进乱葬岗,连个名字都没能留下的呢?
一阵热风卷过,带着柏油路面被晒化的味道,呛得李海波嗓子发紧。
他心里堵得厉害,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全是无力感。
他何尝不知道这赎金贵得离谱?多少次想起那些凑不齐钱的家属,想起牢里可能正在受苦的人,他都想跟鬼子再磨磨嘴皮子,哪怕降一点点也好。
可他不敢。
在这宪兵司令部里,每个角落都长着耳朵和眼睛。那些鬼子生性多疑。
他要是敢流露出一丝对囚犯的同情,敢为这些人讨价还价,这条好不容易撕扯开的逃生通道可能就会被堵死,到时候他自己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
他只能硬起心肠,看着一个个家庭被掏空,看着一张张释放文书变成压垮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海波深吸了口气,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快步朝路边的黄包车走去。
车夫正蹲在树底下抽旱烟,见他过来,连忙掐了烟杆:“先生,这是要去哪?”
“闸北,郑驼子水酒坊。”李海波抬脚上车,他最后望了眼那群渐渐远去的身影。
日头西斜,郑驼子水酒坊的木门敞开着,穿堂风卷着酒香味弥漫了整条街,正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
现在还没到饭点,酒坊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老熊瞎子和老谭头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摆了张缺腿的方桌,用块红砖垫着才稳住,棋盘是刻在桌面上的,红黑棋子磨得发亮,都盘出包浆了,一看就有些年头。
老熊瞎子此刻他捏着颗红炮,指尖在炮身上转了两圈,迟迟不落:“老谭头,你刚才马是不是跳错格了?昨儿个你还说马走‘日’,今儿个这步怎么像走了‘田’?”
老谭头急得吹胡子,往棋盘上一拍:“老熊头,你是真瞎还是假瞎啊?
我这马走得标准!你看看,这位置是不是‘日’字对角?不信你问老郑!!”
“不对!你肯定挪了我的兵!刚才我这兵明明在这儿!”
老郑头抬头一脸嫌弃地瞪着老谭头,“走什么呀!刚才就不应该这样走,看你下的什么棋,瞎瘠薄走!现在又耍小聪明,棋品不行!”
“哎哎,观棋不语真君子!”老谭头瞪老郑头。
老郑头蹲在旁边用烟杆指着棋盘:“老谭你耍赖!刚才你趁瞎子摸棋子,偷偷把他的兵往旁边挪了一格!我看得真真的!”
老谭头脸一红,梗着脖子不认:“谁耍赖?是你老花眼看错了!”
说着趁三人拉扯,偷偷用脚尖勾了勾桌腿,棋盘猛地一晃,红方的帅歪了歪,他赶紧伸手去扶:“哎呀,风刮的!”
“我看是你心里的歪风刮的!”老熊瞎子不依不饶,“刚才那步不算,我炮要打你这象!”
老谭头死死按住他的手:“落子无悔!”
两人你拽我扯,棋子掉了一地,小熊瞎子泡好茶端过来,刚要劝,就见老熊瞎子摸起颗棋子往老谭头怀里扔,“不下了!你这老东西,输不起!”
老谭头捡起棋子往桌上一拍,却忍不住笑了,“谁输了?再来!这回让老郑头当裁判,他要是再帮你,我连他一块儿收拾!”
老郑头连忙摆手,却把掉在地上的红炮悄悄放回老熊瞎子那边,引得老谭头又跳起来:“你看你看!他又帮你!”
三人顿时吵作一团,棋子掉了满地也顾不上捡。
坐在边上插不上嘴的小熊瞎子眼尖,一眼瞥见门口的李海波,粗声粗气地喊:“波哥来了!快进来坐,刚泡的新茶!”
李海波笑着上前扶了把晃悠的桌子,几个老头这才悻悻地停了嘴,手忙脚乱地把棋子归位,嘴上还互相埋怨着,棋盘上的对阵倒比刚才更较真了。
李海波拖过张竹椅坐下,问:“水根哥呢?”
“在后头洗尿布呢!”老郑头脸上笑开了花,一把扯开老瞎子,坐到了老谭头的对面,“米秀前几天给咱添了个大胖小子!八斤重!哭声脆得能掀了屋顶!”
“当头炮!”老谭头嘴上不饶人,“没出息的货!大老爷们,天天搁家洗尿布洗得比谁都勤。亏他还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
“跳一马!”老郑头瞪他一眼,“什么叫没出息?人家两口子那叫恩爱!
水根打小就实诚,米秀也懂事,俩孩子刚被我捡回来的时瘦得像根豆芽,身上的衣裳补丁摞补丁,冬天还赤着双脚,缩在酒坊柴房里冻得直哆嗦。
如今能撑起个家,屋里有暖炕,桌上有热饭,容易吗?”
他说着棋盘上拱了个卒子,震得老谭头的黑卒都挪了位,“如今添了三娃,他当爹的多搭把手怎么了?
总比某些人下棋输了就撒泼强!”
老瞎子接过儿子递过来的茶,笑得眼睛眯成条缝:“瞧把你得意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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