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瘴气里的苦命娃 (第2/2页)
林风喘着粗气,胸口的灼痛感越来越强,赤铜片像是要钻进肉里。他望着虎子流血的肩膀,突然想起第一次送单被抢时,自己蹲在巷口哭了半个时辰,那天的雨也这么大,只是那时他手里还没有能反击的东西。
“抢单可以,”他捡起地上的铁棍,掂量了一下,突然笑了,露出两排还算整齐的牙,“但得比我快。”
铁棍砸在虎子的胳膊上,脆响伴着惨叫。林风没停,又补了一棍在他膝盖上——三年来被抢的三十七单,被克扣的五十六块灵石,被打掉的两颗牙,好像都要在这一刻讨回来。他打得很有分寸,不致命,但足够疼,足够让这群瓜娃子记住疼。
“滚。”他甩了甩棍上的血,声音沙哑,“再让我看见你抢单,卸你另一条胳膊。”
五个身影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口,留下满地狼藉。林风这才瘫坐在泥里,低头看向胸口——赤铜片不知何时嵌进了衣襟,表面的铜锈褪了些,露出里面细密的纹路,像某种他看不懂的符文,在雨里泛着微弱的光。
“妈的,超时了。”他猛地想起张长老的单子,挣扎着站起来。桐木盒已经碎了,灵米混着雪蛤散在泥里,被他踩得一塌糊涂,看着真心疼。
赶到聚灵楼时,张长老的脸比外面的雨还冷。“超时两刻钟,汤洒了,扣五块下品灵石。”他捻着山羊胡,眼神扫过林风淌血的额头,像在看一块不值钱的矿渣,“下次再这样,就别来接单了。”
林风没辩解。他摸了摸空荡荡的钱袋,里面本来有三块灵石,是昨天搬了一整天赤铜矿挣的,现在全成了泡影。
走出聚灵楼时,雨小了些。巷口摆旧物摊的老陈朝他招手,手里拿着块烤得焦香的肉干,油星子在油纸袋上洇出个圈。
“小伙子,伤着了?”老陈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来,垫垫肚子。”
林风没客气,接过来就咬。肉干的油汁溅在嘴角,带着点说不清的腥甜,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谢了陈叔。”
老陈的目光落在他胸口,那里的衣服被血浸得发黑,隐约能看见铜片的轮廓。“你怀里揣的啥?”
“捡的铜片,”林风扯了扯衣襟,露出个角,“想着磨尖了能防身。”
老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腹粗糙得像砂纸,在铜片的位置碰了碰。林风感觉胸口的灼痛又涌上来,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铜片里钻出来,带着股子蛮劲。
“这不是普通铜片。”老陈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城西赤铜矿工地,王秃子今早捡了块差不多的,你去问问。”
林风愣住了。王秃子是工地的监工,出了名的贪财,上个月还克扣了他半车铜锭的工钱,想起那家伙就来气。
“找他干嘛?”
“两块拼起来,”老陈笑了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或许能换个新外卖箱,还能多买两斤灵米。”
林风按了按胸口的铜片,那里的灼痛越来越清晰,像是在催他。他想起虎子流血的肩膀,想起张长老冰冷的脸,想起巷子里那具挂着的尸体——再像野狗一样活着,迟早会变成那副模样。
黑石城的雨还在下,瘴气裹着血腥味,在巷子里慢慢弥漫。林风把剩下的肉干塞进嘴里,转身朝城西走去,靴底碾过积水,溅起一路水花。
路过贫民窟的垃圾堆时,他捡起块缺角的铜镜。镜面蒙着灰,照出张带血的脸,眉骨很高,眼神像淬了瘴气的刀子,透着股狠劲。
“长得还行,”他用袖子擦了擦镜面,咧嘴笑了,“砍人应该挺帅。”
城西的方向,赤铜矿工地的灯火在雨里晃得厉害,像王秃子那双总盯着铜板的绿豆眼。林风攥紧怀里的赤铜片,突然觉得那灼痛里藏着点别的东西——不是烫,是像心跳一样的震颤。他低头,借着远处矿灯的光瞥了一眼,衣襟下的纹路亮了亮,隐约凑成两个字:
“遗迹。”
而此时的赤铜矿工地,王秃子正蹲在废料堆旁,用指甲抠着块铜片上的锈迹,嘴里骂骂咧咧:“这破铜片子,看着倒像个老物件……明儿找个懂行的问问,说不定能换壶好酒。”他没注意到,指尖的铜片突然发烫,与远处林风怀里的那块隔着雨幕轻轻共鸣,发出只有虫鸣般细微的嗡响。
矿洞深处,一道被遗忘的裂缝随着这共鸣“咔”地裂宽半寸,渗出的寒气里,混着铁器摩擦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