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战金人(一) (第2/2页)
金兵不躲不闪,反手一刀捅进汉子肚子,刀尖从后背透出来时还转了一圈。
汉子挂在刀上抽搐,内脏破裂。
旁边的金兵哈哈大笑,抬脚把旁边的孩子踹飞出去,孩子撞在墙上,没了声息。
李骁猫腰趴在坡地上,枯草划过脸颊,带着冰冷的潮气,他数着底下移动的黑影,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十二个。”
“村东四个,村里四个在追杀村民,村口两个把风的——都披了铁甲。”老仆李全武的声音像石头磨过,他眯着眼,皱纹里嵌着泥灰,“那甲片子缝得密,刀片子怕是难捅进去,我们这点家伙事干不过。”
老人心里打了退堂鼓,这不是懦弱,而是没有一点胜算。
无甲胄的壮勇和披甲坚兵几乎没有可比性。
披甲士兵的刀剑、箭矢可轻易击穿壮勇的躯体,而无甲者的攻击若未命中甲胄缝隙(如关节、咽喉),则难以造成实质伤害。
普通刀剑砍在札甲、鳞甲上,最多留下凹痕,而披甲者一刀即可斩断无甲者的肢体。
话音刚落,村西传来孩子的哭嚎。
三个小身影从麦秸堆后窜出来,最大的女孩拖着最小的男孩,跑两步就摔一跤,麻裤上沾着黑泥和血。
追在后面的金兵像头熊,皮甲上的铜钉在火光里跳着红点,明明没骑马,两条腿却迈得飞快,手里的弯刀拖地,划出刺耳的“沙沙”声。
“狗娘养的!你石爷爷在这里,金狗!”坡下炸响一声怒喝,石勇骑着马冲了出来,弓拉得像满月,“嗖”的一箭钉在那金兵背上。
“当”的一声脆响,箭杆震得嗡嗡颤,却被铁甲弹开,掉在地上。
那金兵猛地回头,尖顶头盔下的眼睛闪着凶光,喉咙里发出野兽似的低吼。
“再来!”石勇红着眼,连珠箭似的射过去,箭头叮叮当当砸在金兵的盔甲上,溅起一串火星。
金兵被惹得暴怒,也不追孩子了,从背上摘下弓就往石勇那边射。一支箭擦着石勇的耳朵飞过,钉在旁边的槐树上,箭尾还在疯狂摇晃。
“蠢货!”李骁在坡上低骂。
刚才那金兵离麦秸堆近,本可以绕到找机会偷袭,这下可好——村里的金兵听见动静,正纷纷往马桩那边跑,有两个已经翻身上马,看架势是要去追石勇。
村口传来闷响。
一个金兵刚转身要去追,斜刺里骤然飞出根顶门棍,盆口粗的硬木带着风声砸在他胸腹上。
那金兵“嗷”地叫了一声,铁甲被砸得凹下去一块,像只被踩扁的铁皮盒子,直挺挺倒在地上。
“找死!”另一个金兵反应极快,提刀就冲过去。
打暗处窜出个短褂汉子,手里还攥着根顶门粗棍,见金兵扑来,竟把棍子舞得呼呼作响。
棍风扫过地面,卷起尘土,金兵的弯刀劈在棍上,震得他虎口发麻,再想劈第二刀,棍子已经缠了上来,逼得他连连后退。
“好!”李骁看得眼睛发亮。
那汉子的棍子专往金兵关节处捅,膝盖、手腕、脖子,虽然破不了铁甲,却让金兵动弹不得,只能举刀格挡,甲胄在棍风里哐当乱响,竟像是被捆住了似的。
棍风呼呼作响,劈、扫、挑、戳,硬是把金兵逼得连连后退。
“是个老卒!”李全武眼睛一亮。
“走!”李骁翻身上马,朴刀在手里攥得发白。
李全武抄起两块石头,也跟着冲了下去。
那金兵见有人骑马冲来,吓得脸色煞白,想转身逃跑,却被棍子缠住了腿弯,“噗通”跪倒在地。
李骁借着马速,朴刀带着千钧之力劈下去,正砍在背甲上。
“铛!”
震耳的脆响里,李骁只觉得虎口像被撕裂,朴刀差点脱手飞出,胳膊麻得抬不起来,胸口更是闷得发疼,像是被巨石碾过。
再看那金兵,后颈的锁子甲被劈开个口子,鲜血正汩汩往外冒,他惨叫着回头,那短褂汉子趁机一棍子砸在他后脑勺上,“咔嚓”一声,金兵像袋麦子似的栽倒在地,眼珠凸出,七窍流血。
汉子还不解气,抡起棍子一下下往他头上砸,铁甲被砸得瘪下去,血混着脑浆从缝隙里挤出来。
“小心!”李全武大喊。
刚才被顶门棍砸倒的金兵正挣扎着爬起来,头盔歪在一边,露出满是血的脸。
老人扬手就把石头砸过去,正砸在他头盔上,金兵晃了晃,又倒在地上。
老仆几步冲过去,捡起块带棱角的石头,按住金兵的头就往下砸,一下,两下……头盔渐渐变了形,红的白的溅得老仆满手都是。
李骁看着那摊肉泥,胃里一阵翻腾,却觉得浑身的血都烧了起来,刚才的麻疼仿佛都消失了,握着朴刀的手反而更稳了。
“好!”他低喝一声,第一次杀人的战栗里,竟裹着股说不出的兴奋。
“穿上!”短褂汉子指着地上的铁甲,自己先抓起那顶变形的头盔往头上扣,“这铁壳子硬得很!”
精铁打造的札甲,每片甲叶都磨得溜光,内衬还垫着层鞣制过的兽皮。
李骁和李全武也赶紧扒金兵的甲。
铁甲里还带着体温和血腥味,甲片磨得皮肤生疼,但扣上皮带的瞬间,心里竟踏实了不少。
李骁刚把护心镜系好,就听见村东传来呐喊——六个金兵正举着刀冲过来,大概是听见了动静。
“这边!”短褂汉子拽着李骁往旁边的巷子跑,“跟他们绕!”他朝四周民宅吼道,“没死的都出来!抄家伙杀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