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剑起处 第一百零二章 北上 (第2/2页)
凌文渊处理完一些紧急事务后,也来到院中,与叶逍然闲聊了几句,大多是关于修行上的一些见闻和基础道理,意在宽慰,并未深谈。他看着女儿练剑时倔强而略显吃力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夜幕降临,晚膳是三人一同在花厅用的。菜肴精致,却食不知味。席间依旧沉默居多,只偶尔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
饭后,凌昭寒没有立刻回房,而是站在廊下,望着夜空中那轮渐圆的明月,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她伸出手,接住一抹月光,指尖寒气微吐,那月光竟在她掌心缓缓凝结,化作了几片细小的、晶莹的冰晶,但转瞬便又消融了。
她看着掌心融化的水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第四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一层薄雾笼罩着凌府。
凌昭寒出现在了凌文渊的书房外。她已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外罩一件御寒的白色斗篷,青丝束成马尾,背上负着一个简单的行囊,以及她那柄佩剑。
凌文渊似乎早已料到,书房的门开着,他正站在书案后,提笔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女儿这一身远行的装束上,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父亲。”凌昭寒走进书房,声音清晰而平静,“我决定了,要北上,去极寒之地。”
凌文渊放下笔,绕过书案,走到女儿面前,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女儿的眼神,不再是前几日那般充满悲伤与茫然,而是如同被冰雪洗涤过的天空,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意。
“想清楚了?”凌文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想清楚了。”凌昭寒点头,“爷爷的血不能白流,我的极寒圣体,不能就此埋没,更不能成为他人觊觎的祸端。只有在最适合我的环境中,我才能最快地突破瓶颈,掌控自己的力量。留在府中,固步自封,我永远也无法真正强大起来,无法手刃仇敌,无法守护凌家。”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但依旧坚定:“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贸然深入险地。此行只为修行,待我有所成,必当归来。”
凌文渊沉默了片刻,书房内只剩下窗外细微的鸟鸣和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他伸出手,轻轻为女儿理了理斗篷的领口,动作缓慢而细致。
“好。”最终,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如山岳般的沉稳和支持,“凌家的女儿,理当有此志气。你爷爷若在天有灵,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他没有过多的叮嘱,也没有流露过多的不舍。因为他知道,雏鹰终须离巢,才能搏击长空。过多的牵绊,反而会成为她前行路上的枷锁。凌家如今的处境,也容不得他们再有丝毫的软弱与犹豫。
“去吧。”凌文渊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记住,无论走到哪里,凌家永远是你的后盾。遇事冷静,量力而行。”
“女儿明白。”凌昭寒眼眶微红,但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她深深看了父亲一眼,然后毅然转身,走出了书房。
她没有再去向叶逍然告别。有些离别,无需言语。她知道他需要静养,也知道他自有他的路要走。
晨雾尚未散尽,凌昭寒一人一剑,悄然从凌府侧门而出,融入了帝都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向着北方,踏上了属于她的、充满未知与艰险的修行之路。
凌文渊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女儿身影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直到朝阳突破云层,将金色的光芒洒满庭院,驱散了最后的薄雾,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回到书案前,重新提起了笔。
笔尖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墨迹沉稳而有力。
是该让她出去历练历练了。凌家的风骨,需要在风雨中磨砺,才能真正传承下去。而他,作为父亲,作为家主,需要为她,为凌家,撑起一片足够她翱翔、也足够她归来的天空。
府内,听雪轩中,叶逍然不知何时已醒,正倚窗而立,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屋宇,望向了北方。他感应到那股纯净的极寒气息,正逐渐远离。
他轻轻抚过枕边的青冥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各自……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