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我才是那个尸体 (第1/2页)
积水幽暗,映出的不是沈默的脸,而是一片蠕动的水下墓园。
无数张嘴在水中无声开合,每一张面孔都曾是他解剖刀下的“物证”。
有死在焚化炉边的电报局管理员,脸颊因高热而扭曲;有舌头被钉在墙上的报案人,嘴张成一个绝望的“O”形;更深处,甚至有一个瘦弱的男孩影像,躺在七岁那年的病床上,呼吸微弱,嘴唇翕动,那是他自己。
这些并非幻觉,而是一种比幻觉更恶劣的真实。
沈默没有像个被惊吓的孩童一样拔刀刺向水中的倒影。
他身为法医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分析欲。
他缓缓蹲下,握着那柄由父亲胫骨磨成的骨刀,刀尖轻柔地探入水中,像手术刀划开皮肤一样,在水面上利落地划出一道笔直的横线。
水面荡开涟漪,所有倒影都随之扭曲、破碎,化作晃动的光斑。
唯独一个影子,那个同样持刀站立、与他动作完全同步的影子,纹丝不动。
刀尖依旧稳稳地对准他现实中心脏的位置,仿佛一道烙印,不受任何物理介质的干扰。
他心头猛地一沉。
影子不随水波而动,这意味着它并非简单的光学投影,而是某种独立于现实光影逻辑之外的存在——“行为残响”。
是他过去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决断,被某种力量记录、放大,最终凝聚成的实体化执念。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片父亲的头骨碎片。
他将碎片置于掌心,用拇指重重碾过,骨片应声化为细腻的白色粉末。
他面无表情地将这些粉末撒入水中。
粉末如雪花般缓缓沉降,就在即将触及水底的瞬间,倒影中那张属于焚化炉管理员的嘴猛然张大,如一个微型漩涡,将所有骨粉一口吸尽!
其余成百上千张面孔则在同一时刻光芒骤黯,仿佛被夺走了养分。
最坏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这些脸不是虚无的幻象,它们是被那未知的“它”借用过声带后,残留于世间的亡魂碎片。
而他自己的身体,正是这些碎片争夺不休的宿主通道,一个活生生的灵界中转站。
几乎在同一时刻,苏晚萤的靴子踏上了电报局废弃大楼的最后一级台阶。
手腕上那道烙印般的红字再次灼热起来,这一次,它没有安分地停留,而是如烧红的铁丝在皮下延伸,分化出无数细密的血色分支,像一张不断扩张的血管网络,迅速爬满她的手背。
在网络的末端,所有红线汇聚,凝成一个模糊的符号——那形状,酷似一片紧紧闭合的眼睑。
她立刻认出,这正是沈默在那本焦黑手册上,用指骨强行压制出的“拒绝回应”印记。
那个仅仅存在于信息层面的符号,竟已通过某种未知的途径,从概念反向植入到了她的血肉之中。
她没有再尝试用银粉去封印。
徒劳的压制只会换来更猛烈的反扑。
她眼神一凛,猛地撕开作战服的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腕。
下一秒,她竟将口袋里那支作为备用导体的银漆笔,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入了自己脉搏剧烈跳动的地方!
笔尖穿透皮肤,剧痛如电流般炸开,让她眼前瞬间发黑。
但就在这不到三秒的极致痛苦中,她以金属导体为代价,构建起一个临时的信号屏蔽层,换来了一瞥世界的“真实”。
视野中,空气不再空洞,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细密红线从城市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百川归海,其终点,正是她脚下这座电报局的地基。
她终于看懂了。
这不是一场针对个体的追杀,这是一次冷酷无情的“编织”。
那个藏在暗处的系统,正将她、沈默、阿彩、甚至还有小舟,像不同颜色的丝线一样,一根根缝进同一张巨大的传声网络里。
它们要织成的,是新一代的“集体喉舌”。
而在地底深处的机房内,阿彩瘫倒在冰冷的传真机前。
她皮肤下的文字脉络已经彻底失控,蔓延至她的眼球。
她的虹膜不再是琥珀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印刷体排版软件般的精密网格。
她无法再写字,声带早已被锁死,但她的指尖,还在以一种超越了肌肉控制的神经反射,执拗地抽搐着,敲击着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回忆起童年时母亲哼唱给她听的摩尔斯盲文歌谣。
那是她学会的第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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