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集 异世荒原醒 (第1/2页)
第一个回归的感觉是冷。
不是雨天里那种被雨水浇透的湿冷,也不是冬天骑电瓶车时那种刮在脸上的干冷,而是一种更深层、更刺骨的寒——像有无数根冻得发硬的细针,正顺着她的毛孔往里钻,扎进皮肤下的血管里,把血液都冻得发僵。她甚至能感觉到,这股寒气正沿着骨头缝蔓延,从手腕的骨头,到膝盖的关节,再到后背的脊椎,每一处都在隐隐发疼,像是要把她的骨架彻底冻脆。
紧接着是疼,密密麻麻的疼。肩膀处最先传来反应,上次摔倒时磕到的地方,此刻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捶打,钝痛中带着尖锐的刺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肌肉,疼得她想皱眉,却连动一下眉毛的力气都没有。胯骨也一样,碰在地面上的那块皮肤,已经肿得发硬,稍微一动,就有一股剧痛顺着大腿蔓延开来。手臂上的擦伤更甚,结痂的地方被寒气冻得裂开,细小的血珠渗出来,又很快在皮肤表面凝结成冰晶,痒得钻心,又疼得不敢碰。
这两种极端的感觉,像两只冰冷的手,粗暴地拽拉着她的意识。之前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那种连思维都要凝固的虚无感,正在被一点点撕裂。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回笼,像沉在水底的人,正挣扎着向上浮,每上浮一寸,都要对抗着巨大的阻力。
“咳……”一声极其微弱的、近乎**的吸气声,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一阵撕裂般的疼,还牵扯出强烈的咳意。她想咳嗽,却发现肺部像被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收缩,只能任由那股咳意堵在胸口,憋得她眼前发黑。
沉重的眼皮,像是被胶水粘在了一起。她用尽了全身残余的力气,才勉强让眼皮颤动了一下,然后一点点掀开一条细缝。
模糊的光线瞬间涌入,刺得她的视网膜一阵剧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滑落,滴在脸颊上。那眼泪刚流出来,就被脸上的寒气冻得发僵,像一颗细小的冰珠,贴在皮肤上,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眨了眨眼,试图让视线清晰起来。眼前的景象,从一开始的浑浊一片,慢慢变得有了轮廓——不是她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不是那盏爆裂后留下的台灯底座,甚至不是任何她认知范围内的东西。
上方是一片广阔到令人心慌的天空。颜色怪异得很,不是蓝色,也不是灰色,而是一种沉郁的、像是混合了沙尘和暮色的昏黄。天空很平整,没有一丝云朵,也看不到太阳的影子,只有一片均匀的、压抑的黄色,低低地压在头顶,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来,把整个世界都埋在里面。
一股陌生的空气,顺着她的呼吸,钻进了鼻腔。那空气里带着浓重的土腥味,还有枯草腐烂后特有的霉味,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类似铁锈的矿物气息。这股气味刺激得她鼻腔发痒,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嗽声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很快被风吹散。每一次咳嗽,都震得她浑身的伤口更疼,胸口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只能弯着脖子,任由咳嗽撕扯着喉咙,直到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才勉强停下。
稍微缓过劲后,她开始尝试转动脖子。脖子像是生了锈的合页,每转动一下,都发出“咯吱”的轻响,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把视线从天空移到周围。
荒原。
一望无际的、死寂的荒原。
地面是干裂的,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褐色,像老人脸上干涸的皱纹,一道一道,纵横交错。裂缝最深的地方,能看到里面黑色的泥土,却没有一丝湿润的迹象。地面上长满了枯黄的蒿草,有半人高,茎秆干硬得像铁丝,叶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冰冷的风里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很细碎,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尖锐,像是无数根细针在刺着耳膜。
远处,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嶙峋怪石。有的像趴着的野兽,有的像折断的柱子,还有的表面布满了深褐色的纹路,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这些石头都是黑色的,在昏黄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阴沉。再往远一点,是低矮的丘陵轮廓,同样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被,只有裸露的岩石和黄土,和荒原连在一起,看不到尽头。
没有道路,没有电线杆,没有房屋,甚至没有一只飞鸟、一只昆虫。放眼望去,只有黄色的天空,褐色的土地,黑色的石头,和枯黄的蒿草。这里没有任何人类文明的痕迹,只有一种原始、荒凉、冰冷到极致的陌生感,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她牢牢地困在里面。
“这……是哪里?”一个极度沙哑、陌生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这声音不像她自己的,更像是一个许久没有说话的人,突然开口发出的嘶哑声,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剧烈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苏醒的迷茫和身体的痛楚。她猛地想坐起来,想看看周围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是不是她还在做梦。但这个动作刚做了一半,就牵扯到了肩膀和胯骨的伤口,一股剧痛顺着脊椎窜上来,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躺回去。后脑勺“咚”的一声,磕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的景象又开始模糊。
“冷静……上官悦,你要冷静……”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强迫自己大口地呼吸着那冰冷陌生的空气,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冰冷的空气钻进肺部,冻得她肺里发疼,却也让她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
记忆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至。
暴雨中,她骑着电瓶车,车后座放着那个写着“易碎珍品”的快递箱;听雨轩里,老人拿着鼻烟壶,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严肃;十字路口,穿粉色雨衣的女孩突然冲出来,她急刹车,电瓶车失控,她摔在冰冷的水洼里;站点里,主管拿着碎片,脸色难看地说“这东西至少值十二万”;出租屋里,她坐在书桌前,用牙签蘸着强力胶,试图把那些碎片粘起来;最后,那道刺眼的金光,那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还有无尽的黑暗和坠落……
鼻烟壶!金光!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右手紧紧攥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传来一阵硌得生疼的触感。她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指,几片淡青色的碎片,躺在她的掌心——是那只鼻烟壶的碎片!
碎片的边缘依旧锋利,划破了她的掌心,渗出的血珠已经干了,把碎片和皮肤粘在了一起。上面那些之前粘合失败留下的白色胶痕,还依稀可见。只是,之前碎片上那一丝异样的温润光泽,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在的碎片,灰扑扑的,没有一点光泽,就像这荒原上随处可见的石头一样,死寂而冰冷。
所以……那不是梦?
那道金光,那股吸力,那场穿越黑暗的坠落,都是真的?
她没有被金光撕碎,也没有在黑暗中消散,而是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一个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却又唯一能解释眼前一切的词汇,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穿!越!
她穿越了?被那个诡异的鼻烟壶,带到了一个完全未知的、荒凉冰冷的异世界?!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摇着头,声音因为恐惧和干渴而剧烈颤抖。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如同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想起了父亲,想起了乐乐,想起了那个虽然狭小却温暖的出租屋——她还能回去吗?她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她挣扎着,再次尝试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手肘撑在地面上,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臂蔓延上来,伤口被压得更疼了,她咬着牙,硬是忍住了没叫出声。她的身体太虚弱了,从昨天下午送快递,到晚上摔车,再到熬夜修复碎片,经历金光穿越,她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没有喝一口水,体力早就透支殆尽。
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因为腿软,差点再次摔倒。她赶紧伸出手,扶住旁边一块黑色的怪石,才勉强站稳。那块石头比她想象中还要冷,表面粗糙得像砂纸,硌得她的手心又疼又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是那套快递员工作服,蓝色的外套上沾满了泥污,已经干了,变成了一块块硬块,摩擦着皮肤,很不舒服。里面的T恤也湿了又干,领口处还沾着一点血迹,是之前碎片划破掌心时蹭上的。鞋子更是糟糕,鞋底早就磨平了,里面灌满了泥土,湿冷的袜子黏在脚上,磨得脚踝又疼又痒。
举目四望,她依旧是茫然无措。该往哪个方向走?哪里可能有水?这片荒原看起来无边无际,她会不会走不到尽头,就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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