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集:理念灌输 (第1/2页)
晨曦像被揉碎的金箔,从黑风寨后山的缝隙里漏下来,一点点漫过校场的黄土,驱散了夜里的寒气。可聚义厅内的空气,却比寒冬的冰窟还要凝重——牛油蜡烛烧得正旺,烛芯爆出的火星“噼啪”作响,蜡油顺着铜制烛台往下淌,凝固成蜿蜒的琥珀色纹路,混着厅内若有若无的草药味、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缠在每个人的鼻尖,挥之不去。
上官悦端坐在主位的虎皮椅上,椅子扶手上的狼毛被夜风吹得微微颤动。她的右臂用新换的白布吊在胸前,布条缠得紧实,却还是能看到袖口处渗出的淡红色血渍——昨夜处理伤口时,孙瘸子说毒还没清干净,得再换三天药,可她现在顾不上这些。她面前的长条木桌上,没摆往常的酒坛肉盘,只铺着几张粗糙的草纸,上面是她用左手歪歪扭扭写的“寨规草稿”,旁边还放着那三本封面光滑的现代兵书,书角被她反复摩挲,已经有些发卷。
厅下分坐两拨人,泾渭分明。
左边是黑风寨的老弟兄:王大锤坐在最前面,手里攥着根铁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时不时抬头看向上官悦,眼神里满是担忧,却没敢多问;赵小刀挨着他,腰杆挺得笔直,右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目光像鹰隼似的扫过右边的人,但凡有人露出不屑的神色,他就会冷冷瞥过去,吓得对方赶紧低头;后面几个狼兵小头目,手里捧着竹简,假装记录,实则偷偷观察着气氛,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右边则是新降的头目们,个个神色复杂:秃鹫坐在最中间,他穿了件新换的黑色劲装,却没系扣子,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眼神低垂,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风九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里把玩着块墨玉玉佩,玉佩在他指间转得飞快,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诮,时不时瞟一眼桌上的兵书,眼神里满是轻视;熊阔海被两个手下扶着坐在角落,他的胳膊还没完全恢复,只能用左手端着茶杯,茶水晃得厉害,溅了满桌;竹叶青坐在最边上,手里捏着根细小的毒针,针在他指间转来转去,眼神游移,一会儿看向上官悦,一会儿看向门口,像是随时准备溜走。
这是黑风寨从未有过的“军事会议”。以往要么是分赃,要么是商量抢哪个商队,像今天这样围着桌子“讲道理”,还是头一遭。新降的头目们互相递着眼色,心里都在犯嘀咕:这女寨主又要耍什么花样?难道还想靠那“***”逼他们做什么离谱的事?
上官悦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从王大锤的担忧,到赵小刀的警惕,再到秃鹫的阴沉、风九的不屑,最后落在熊阔海颤抖的茶杯上。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时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上,瞬间压过了厅内的细微声响:
“今日叫大家来,不是为了庆功,也不是为了商量劫掠的事。”她顿了顿,看到风九嗤笑一声,手指却停下了转玉佩的动作,“是要定几条新规矩——关乎黑风寨能不能活下去的规矩。”
“活下去?”熊阔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寨主,咱们现在有两百多人,还有‘***’镇着,谁敢惹咱们?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他的话刚说完,风九就跟着附和:“熊当家说得对。咱们现在兵强马壮,周边的小山寨哪个不怵咱们?要我说,不如趁现在势头正盛,去抢趟大的——山下那个盐商队,据说带了上万两银子,抢了它,弟兄们也能快活几天。”
这话一出,右边几个小头目立刻点头,眼神里露出贪婪的光:“是啊寨主,抢盐商队划算!”“咱们这么多人,保管能抢下来!”
上官悦没理会他们的起哄,只是平静地看着风九:“风当家觉得,抢了盐商队,接下来呢?官府会不会派兵来剿?其他大寨会不会联手对付咱们?咱们这两百多人,看起来多,可真遇上官兵的床弩、火铳,能撑多久?”
风九的笑容僵在脸上,捏着玉佩的手指紧了紧:“官府?上次来的那队官兵,不是被咱们打跑了吗?至于其他大寨,坐山雕都败了,谁还敢来送死?”
“上次是运气好,官兵只来了一百人,还都是些没打过仗的新兵。”上官悦的声音冷了几分,“要是下次来的是五百精锐边军?带着床弩,推着冲车?风当家觉得,咱们这些人,能挡得住吗?”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右边的头目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少人想起了以前被官兵追剿的日子——那时他们像丧家之犬,躲在山林里,连饭都吃不上,还有弟兄被箭射死、被刀砍死,那些日子,他们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秃鹫终于抬起头,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寨主想说什么,直说吧。”
上官悦拿起桌上的《纪律第一:新兵入伍必读手册》,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的“绝对服从”四个字——虽然他们看不懂现代文字,但她用手指着,语气坚定:“我想说的是,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一群散沙。咱们要变成一支真正的军队——有纪律,有团队,有荣誉的军队。”
“军队?”风九忍不住嗤笑出声,他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玉佩“啪”地拍在桌上,“寨主,您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咱们是土匪!是靠刀头舔血吃饭的!什么纪律、团队、荣誉,能当饭吃吗?兄弟们跟着我,是因为我能带他们抢钱、抢粮、抢女人!不是来当什么‘军人’的!”
他的话像一颗火星,点燃了右边的不满:“是啊寨主,当军人多累啊,还不能随便抢东西!”“咱们当土匪,不就是为了逍遥快活吗?”“要我说,这规矩就是瞎折腾!”
王大锤也忍不住开口:“寨主,纪律我懂,可兄弟们散漫惯了,突然管这么严,会不会……会不会闹起来?”
赵小刀也跟着点头:“上次我让弟兄们站个队列,都吵吵嚷嚷的,还有人故意捣乱。”
上官悦没有动怒,她知道,这些反应都在预料之中。她站起身,走到厅中央,目光扫过所有人:“我知道你们觉得难,觉得不自在。可你们想想,以前咱们抢来的钱,够花多久?弟兄们死了,家属怎么办?咱们现在有了黑风寨,有了地盘,难道还要像以前那样,东躲西藏,朝不保夕吗?”
她的目光落在右边一个年轻的小头目身上——那是个叫李三的汉子,上次抢商队时,他的弟弟被箭射死了,他还抱着弟弟的尸体哭了很久。“李当家,你弟弟要是还在,你想让他跟着你继续当土匪,还是想让他有个安稳的家,不用再担心被官兵追杀?”
李三的眼圈瞬间红了,他低下头,声音哽咽:“我……我想让他安稳。”
“这就是我要立规矩的原因。”上官悦的声音柔和了些,“有了纪律,咱们就能打胜仗,守住山寨;有了团队,咱们就能互相照应,少死人;有了荣誉,咱们就不是人人喊打的土匪,而是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好汉!到时候,弟兄们有饭吃,有衣穿,家属能安稳生活,这难道不好吗?”
右边的头目们沉默了,不少人眼神闪烁,显然被说动了。熊阔海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寨主,我懂你的意思,可这纪律,怎么立啊?弟兄们散漫惯了,怕是不好管。”
“怎么管?靠规矩,靠训练!”上官悦回到主位,拿起桌上的草纸,“从今天起,我颁布三条新规:
第一,编行伍!所有弟兄,不管以前是哪个寨的,全部打散,分成三个营,每个营设营官、哨官、队长,层层负责。营官由王大锤、赵小刀、秃鹫担任——秃鹫,你以前带过兵,这个位置,你能不能担?”
秃鹫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属下……能担。”他没想到上官悦会让他当营官,心里的抵触少了些。
“第二,立寨规!”上官悦继续说,“我写了详细的寨规,包括不许私斗、不许滥杀无辜、操练要准时、内务要整洁……违反的,轻的罚跑圈、关禁闭,重的,直接赶出山寨,甚至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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