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暗夜会所的 “索命女鬼” (第2/2页)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从未忘记我们的过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受了多少苦——”
“但你选择继续你的人生,”陈浩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这没有错,蓝溪。真的,没有错。但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的路不是遗忘,不是继续,而是确保不会再有一个母亲,因为同样的原因,遭受同样的命运。”
“用暴力?用复仇?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案?”蓝溪难以置信地摇头,“母亲从未教导我们以暴制暴!”
“母亲教导我们要保护所爱之人!”陈浩反击道,眼中燃着偏执的火焰,“她教导我们要坚持正义!当系统腐败,当正义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实现,那么采取极端手段就不是选择,而是责任!是对所有被欺凌、被忽视、被牺牲的人的责任!”
蓝溪突然意识到,陈浩不仅是在为自己辩护,他实际上已经构建了一整套完整的逻辑体系来合理化自己的行为。仇恨不再仅仅是一种情绪,它已经成为一种世界观,一种道德框架,他人格的堡垒。这种堡垒如此坚固,以至于任何试图穿透它的努力都可能被解读为攻击,从而激起更强烈的防御。
“你把自己当成了法官、陪审团和刽子手,”她轻声说,感到一阵无力,“这不是正义,陈浩,这是迷失。”
陈浩发出一声短促而苦涩的笑。
“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迷失吗?迷失是明知有不公却视而不见,是目睹邪恶却选择‘向前看’,是系统性地忘记那些被践踏、被伤害、被牺牲的人!”他的眼神灼灼,有一种令人不安的狂热,“我不是迷失,蓝溪,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它不是母亲告诉我们的那个充满希望的地方,而是一个需要被纠正的错误!”
蓝溪意识到,对陈浩而言,放弃复仇计划不仅仅意味着“原谅”或“继续生活”,而是意味着拆除他数月乃至数年来构建的整个心理防御系统。仇恨已经成为他应对创伤的铠甲,失去这层保护,他将不得不直面那种毫无缓冲的、原始的痛苦。这种前景对他而言,可能比继续走在复仇道路上更加可怕。
“你认为复仇会带给你平静吗?”她最后问道,声音几乎耳语。
陈浩沉默良久,雨水在玻璃上纵横交错,像是老天的眼泪。
“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平静了,”他终于承认,但随即语气又坚定起来,“但我知道,完成我必须做的事,会给我一种...了结。一种能够终于呼吸的感觉,即使那呼吸可能来自地狱。有时候我在想,也许我注定就要去那里,和那些恶魔一起坠落。”
蓝溪的心沉了下去。她看到了他眼中那种扭曲的确信,那种将自我毁灭误认为救赎的可怕逻辑。更令人心痛的是,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种命运,甚至在其中找到了一种病态的目的感。
“如果母亲看到你现在这样,”她轻声道,每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悲伤,“她会心碎的。不是为了自己遭遇的不公,而是为了你选择的道路。”
陈浩的表情有瞬间的动摇,但很快重新坚固,甚至更加冰冷。
“那么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当面向她解释,”他的声音冷硬如铁,“解释为什么她的儿子必须变成恶魔,才能对抗真正的恶魔。我相信她会理解,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懂得什么是牺牲。”
兄妹二人对视着,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理念鸿沟。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变形,如同两个陌生人的剪影。
最终,陈浩转身向门口走去,步伐坚定而决绝。
“陈浩,不要走,”蓝溪恳求道,声音中带着绝望,“我们可以继续谈,我们可以找到另一种方式——母亲不会希望我们这样分开!”
他在门口停住,但没有回头。
“有些路,一旦开始走,就回不了头了。”他说,声音里有一种令人心惊的决绝,“也许你说得对,我已经不是母亲希望我成为的人。但这是我唯一能成为的人,唯一能面对这个世界的人。保重,蓝溪。”
门开了又关上,留下蓝溪独自站在昏暗的房间里,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那一声关门而崩塌。
雨声渐大,敲打着窗户,仿佛在叩问什么得不到回应的问题。蓝溪缓缓滑坐在地板上,泪水无声滑落。她意识到一些壁垒并非筑于外在,而是内心深处的扭曲与坚持;一些战争没有硝烟,却能在亲密的人之间划下最深的伤痕;而有些救赎,需要的不是道理,而是奇迹。
在窗外,雨幕笼罩整个世界,仿佛要将所有光明与温暖都吞噬殆尽。寂静中,只剩下一个姐姐为迷失的弟弟无声祈祷,以及一个男人在自我构建的仇恨堡垒中越陷越深的孤独脚步声。那堡垒如此坚固,如此扭曲,以至于里面的人宁愿与黑暗为伴,也不愿冒险走向可能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