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请君入瓮 (第2/2页)
他话音未落,一名族老已然出手,轻易制住了试图反抗的几人,并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准备用来调包的低劣青霖草和记录着交易时间地点的玉简。
铁证如山!
“墨云海!你还有何话说?”墨云峰痛心疾首地看着面如死灰的三长老。
墨云海知道大势已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却并非悔过,而是不甘:“族长!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我也是为了家族啊!那墨尘小儿不知用了什么邪法,培育出那等青霖草,却秘而不宣,独揽大权,排挤我们这些老人!我不服!”
“邪法?”墨尘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那本《百草杂录》,翻到记载青霖草的那几页,朗声道,“三长老所指的‘邪法’,莫非是这位痴迷草木、被先祖视为‘不务正业’的先祖,留下的心血札记?我不过是偶然翻到,细心揣摩,结合福伯平日对草木枯荣的点拨,稍加实践而已。何来邪法?何来秘而不宣?”
他将那本陈旧却散发着沉静智慧光芒的册子递给几位族老传阅。上面的字迹和观点,做不得假。
几位族老翻阅之下,面露惊容,看向墨尘的目光更是不同。能从前人废弃的札记中发掘出如此价值,此子心性、智慧,皆属上乘!
墨云海和墨林彻底哑口无言,瘫软在地。他们输得一败涂地,不仅是因为行动失败,更是因为他们的狭隘与贪婪,在墨尘拿出的实据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最终,经族老会决议,三长老墨云海教子无方,心怀不轨,剥夺长老之位,与其子墨林一并禁足思过,其名下部分产业充公,用以弥补家族损失。其党羽也受到不同程度清算。
经此一役,墨家内部为之一肃。大长老墨云山一系彻底安静下来,再不敢有丝毫异动。墨云峰族长的权威空前稳固。
而墨尘的声望,在家族中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不仅因为他揪出了内鬼,更因为他展现出的能力与胸襟——依靠的是先祖遗留的智慧与自身的钻研,而非什么不可告人的“秘法”。
事后,墨尘亲自去见了被禁足的墨云海父子。
他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说道:“三长老,墨林堂兄,家族不会忘记任何人的功劳,但也绝不会纵容任何损害家族根基的行为。望你们好自为之,他日若真心悔改,家族未必没有你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这番话,在墨云海父子听来,如同施舍,却又带着一丝他们无法理解的深意。在【因果灵眸】下,墨尘看到他们身上那浓烈的赤色“恶缘”虽然未消,却缠绕上了一丝灰色的“亏欠”与“困惑”。
这笔“债”,他先记下了。
夜色中,墨尘再次来到药园老槐树下。
福伯依旧在那里,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多谢福伯当日点拨。”墨尘恭敬行礼。若非福伯那句“逆境砥砺生机”,他未必能那么快理解《百草杂录》中的记载,也就没有后续这一切。
福伯扫地的动作未停,沙哑的声音随风传来:“老朽只是说了句闲话。能抓住,是你的本事。”
他顿了顿,第一次主动问道:“那本札记……你看懂了?”
“略懂皮毛。”墨尘谦逊道,“万物皆有其理,顺之则昌。晚辈只是学着,去看清这些‘理’。”
福伯终于停下扫帚,转过身,那双古井般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深邃。他仔细打量着墨尘,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看清‘理’……不难。”福伯缓缓道,“难的是,看清之后,如何‘用’理。顺势而为,可借天地之力;逆理强求,终遭反噬。你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但也要记住,看到的越多,沾染的因果便越重。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多言,继续他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清扫。
墨尘站在原地,心中凛然。福伯果然知道!他不仅知道【因果灵眸】的存在,更是在提醒他使用这份能力需要承担的风险与代价。
他看着福伯佝偻却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背影,又想起那套看似普通、却蕴藏着独特“韵”的旧工具。
这位老人,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和强大。他留在墨家,绝不仅仅是为了“寻个清净”。
而自己,在这位神秘老人若有若无的注视下,在这因果交织的网中,每一步都需要走得更加谨慎,也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