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那人间最后一抹朱红! (第2/2页)
天下会运转如常,韩贞长于庶务,将各方势力协调得井井有条。
江湖,似乎真的习惯了这种带着镣铐的“平静”。
这一日,泰山玉皇顶。
十年后的同一天,游龙生独自一人,再次登临此地。
他依旧一身夺目的大红衣袍,在猎猎山风中翻飞,如同燃烧的火焰,又似凝固的鲜血。
容颜依旧俊美,甚至因岁月沉淀而更添几分邪异的魅力,只是那双眸子,较之十年前,更深沉,更寂寥,也更偏执。
他手中提着那柄令人闻风丧胆的“夺情剑”,缓步走到当年陆九渊飞升离去之所,俯瞰云海翻腾,山河依旧。
无人知晓他为何而来,或许,连他自己也未必说得清。
他只是觉得,该来了结一些东西了。
山风呼啸,吹动他的衣袂发丝。
他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飘忽,带着几分癫狂,几分释然,几分难以言喻的眷恋。
他将夺情剑插在一旁,整了整自己的大红衣袍,仿佛要赴一场极其重要的约会。
然后,他竟在悬崖边,在那云海之上,翩然起舞。
身姿诡异而曼妙,步伐癫狂而精准,如同在进行某种古老的祭祀,又似在与无形的存在共舞。
舞动中,他开口而歌,声音清越,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哀婉与执迷:
“车遥遥,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歌声在山巅回荡,字字清晰,句句缠绵,却又透着一股彻骨的绝望与疯魔。
“君游东山东复东……”
他念着这句,眼前仿佛又见那道化作光华、决然登天而去、再无回顾的身影。
“安得奋飞逐西风……”
我如何才能追逐那已消失在西风中的踪迹?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是我卑微的祈愿,愿能如星辰伴月,哪怕只是微光,也盼能与你的光华交相辉映。
“月暂晦,星常明……”
可月亮已然隐匿,十年不现,唯独我这颗星,徒然长明,空照这无趣的人间。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我留着这点明光,等待着月亮的再次圆满,等待着十五之夜,能再度与你……盈盈共辉。
歌至尾声,他的舞步愈发急促,旋转如风,大红衣袍绽开成最绚烂也最凄艳的花。
最终,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静立崖边,喘息着,脸上泛起一种异样的潮红,眼中是焚尽一切的狂热与空茫。
“九哥……您看见了吗?
这人间……这江湖……我替您守着……无趣得很……”
他低声喃喃,像是在对虚空中的某人诉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十年了……您终究……未曾回眸一看。”
“这颗星……等不到月了……”
话音落下,他猛地张开双臂,如同一只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决意扑向火焰的赤蝶,纵身一跃,投向了那茫茫云海。
大红的身影急速下坠,很快便被翻涌的云雾吞噬,消失无踪。
唯有那柄名为“夺情”的邪剑,依旧孤零零地插在崖边,剑穗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还在吟唱着那未尽的哀歌。
玉皇顶上,云海依旧,山风不止。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仿佛,一个时代最后一点偏执、炽热、畸形的余烬,也随着那一道跃下的红影,彻底熄灭了。
消息传回天下会,沈浪默然良久,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王怜花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眼神晦暗不明,轻声道:“真是个……疯子。”
熊猫儿猛灌了一口酒,辣得眼眶发红,骂道:“这狗日的江湖!”
阿飞握紧了手中的剑,望向泰山方向,久久无言。
韩贞下令封锁了消息,游龙生的消失被低调处理,罚恶使之职,自此空缺。
江湖依旧在《江湖律》下运转,只是少了一抹惊心动魄的红,以及那柄令人胆寒的阉割之剑。
许多年后,陆九渊飞升之事已经不是秘密,关于罚恶使的传说也渐渐变了味道。
人们更多记得的是赏善使阿飞的公正与机缘,而那个动辄将人阉割、满门屠戮的红衣邪剑,仿佛也渐渐模糊在了时光里。
只有极少数人还记得,在那泰山绝顶,曾有一人,着红衣,颂情诗,为那个镇压了一个时代、却又无情离去的神话身影,跳了最后一支癫狂的舞,然后毅然赴死。
星沉云海,月隐重霄。
光阴长流,江湖依旧。
【小李飞刀卷结束,下一卷:天下第一+四大名捕融合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