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好玩吗?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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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该吃药了。药都快凉了!”
催命符般的声音,再次冷酷地斩断了金海对前尘的追忆。
潘金莲端着药碗的手,悬停在半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金海蜡黄浮肿的脸上扫过,又落回那碗漆黑如墨、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药汁上。她脸上柔媚的笑意,如同水面的浮油,不易察觉地晃了晃,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窒息感。
活下去!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金海所有的恐惧。前世在谈判桌上磨砺出的急智和口才,成了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却被更汹涌的求生欲狠狠压下。
“呃…娘…娘子…莫急…”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破风箱似的抽气声,故意重重咳了起来,震得胸腔闷痛,“药…凉一凉…正好…咳咳…有桩事…忘了交代…”
潘金莲的柳眉几不可察地一挑。药碗依旧稳稳悬着,但紧扣碗沿、用力到惨白的指尖,血色似乎悄然回笼了一线。探究的目光黏在金海脸上,声音柔媚依旧,却褪去了几分迫人的甜腻:“哦?大郎还有事?”
成了!她没立刻灌药!金海心头狂喜如潮涌,面上却竭力维持着病弱与“好事”交织的古怪神情。
“是…是王…王员外…”他喘着粗气,仿佛吐字千斤,“城西…嘴角带痦子的那个王员外…上月…赊了五十个炊饼…府里…办席面…”
眼角余光死死锁住潘金莲。果然,“王员外”、“炊饼”、“府里办席面”几个词,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那双惯于慵懒算计的眸子里,倏地激起一丝贪婪的微光。
“大郎提这个作甚?”声音里的不耐,被一丝好奇悄然压下。
“咳咳咳…”金海咳得撕心裂肺,实则在为谎言争取时间,“上月末…他家满月酒…欠了饼钱…王管家说…隔日送…可…可后来…”他喘得更急,“竟说…员外爷…觉着咱家炊饼…料足味好…独一份儿!又要三十个…连本带赏…统共…统共欠着…十两银子!”
“十两?!”潘金莲端着药碗的手猛地一颤!漆黑的药汁剧烈晃荡,几滴溅落床沿,污痕刺目!美眸瞬间瞪圆,里面的杀意与算计,被纯粹的、难以置信的惊愕与贪婪的烈焰瞬间吞噬!
十两银子!武大郎卖一年炊饼也未必攒得下!
金海的心脏在潘金莲的惊呼和药汁的晃动中,几乎要破膛而出!强压恐惧与不适,他脸上堆起谄媚虚弱的“惊喜”,目光躲闪,只盯着床沿药渍,仿佛那是他的救命稻草:
“是…是啊娘子…王管家…亲口说的…十两…白花花…”他喘得几乎断气。
“还有一事…娘子…跟着我…受苦了…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他眼神适时涌上浓重“愧疚”,“我…我前些天…悄悄去了…狮子桥…马…马记裁缝铺…”
潘金莲的手彻底僵住!脸上交织着惊疑、贪婪、茫然。狮子桥马记?那是她只敢远望的奢梦之地!
金海捕捉到她眼神的松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孤注一掷:
“我…咬牙…用这十两…给娘子你…订了套新衣裙…用的…铺子里新到的…苏…苏杭软烟罗…马裁缝说…最衬娘子…这样的…美人…”
每说一句,潘金莲手中的药碗便松一分,眼中杀意便淡一分,取而代之的是燃烧般炽烈的渴望与动摇。软烟罗?苏杭的?给她做的?!
“我合计着…明…明天…就能取…”金海声音越来越弱,气若游丝,目光却死死钉在潘金莲脸上,“本想…给娘子惊喜…明天…先要回银子…再去取新衣…娘子也…漂亮些…”
“明天…就能取?”潘金莲喃喃重复,目光失神地飘向窗外,仿佛已见华衣加身。手中那碗毒药,此刻沉重得像个笑话,也变得…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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