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凉州 第四章,棋局 (第1/2页)
王府的夜晚,月华如水,夜风微凉。
张骏提着那根黢黑的铁棒,在庭院中站定。入手沉坠冰凉,隐现的暗紫纹路在月色下愈发显得神秘。他心头一阵火热,想起那世看过的电影,一个按捺不住的念头冒了出来——万一呢?
他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便偷摸着攀上假山最高处。深吸一口气,将那铁棒高高举起,郑重无比地念出那句:
“般若波罗蜜!”
不远处廊下,两个路过的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年幼的那个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公子…公子这是在做什么?怪吓人的。”
年长些的强自镇定,揣测道:“听着像是佛门揭语,许是公子近来随夫人礼佛,心有所感吧。”话虽如此,她心里却也暗自嘀咕:随夫人往寺里去了那么多回,何曾见过这般持“棒”诵经的架势?
假山上的张骏闻声一僵,脸上瞬间烧了起来。完了,中二病发作被抓了个正着。他赶紧收了架势,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假山上溜下来,将铁棒随手往草丛边一丢,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他用力拍打着衣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借此动作掩饰满脸的窘迫。
待他直起身,走向偏殿时,面上已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波澜不惊的淡然,只是脚步比平时快了些许——今夜,他还要去叔父张茂那里学习处理政务。
王府偏殿内,烛火通明。张茂端坐案后,执笔挥墨。
张骏快步上前见礼,依示意坐在一旁。目光不经意扫过桌面——几道深刻的划痕赫然入目。他心下一凛,立时联想到父亲遇刺的惨状,这些痕迹,恐怕便是那夜所留。
“先看看这些。”张茂推过一摞竹简,“后有批注。”
张骏收敛心神依言翻阅,是几份荐才文书与官学事宜。一刻钟后,他合起竹简,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偷瞄了一眼张茂,见他目光炯炯,毫无疲态,再想想自己看了一会儿就眼酸,不禁暗叹:叔父好目力啊!
“有问题?”张茂头也未抬。
卧槽,背后长眼睛了?张骏头皮一麻,死脑子快想怎么回,只觉思绪纷乱如麻,CPU差点干烧了。流民!对,就这个!
他斟酌片刻,谨慎地开口:"侄儿浅见,或可将流民按其原籍、手艺分册登记,分散安置于各郡县。如此既可避免他们聚众生事,也便于官府按需调配劳力。"
他稍作停顿,见张茂并未打断,便顺着方才的思路继续深化:“流民背井离乡,如失巢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若任其同乡聚居,则口音相类,习俗相通,必以乡谊为纽带,自成一体。初时或只为相互扶持,然一旦人多势众,而官府抚恤不及、生计无着,小则抗租抗税,大则啸聚为乱。届时再行弹压,事倍功半。故,分其势、散其群,令其融于旧民之中,方是未雨绸缪之上策。”
“分籍安置,确更周详。只是需与各郡县往复协调,文书程式颇繁。不过,此思虑甚是妥当。”张茂沉吟片刻,给出评价,随后便不再多言。
这就……没了?老叔您倒是展开讲讲啊!这让我怎么接,张骏急得脑子发懵,下意识地往现代常放手机的裤袋位置探去,指尖只摸到一片布帛,才猛地想起自己早没了手机。
幸好,左长史氾祎与别驾吴绍二人此时联袂而至,那无声无形的压力顿时一松。
“参见使君,见过……霸城侯。”二人行礼如仪,只是在抬头看清张骏时,目光皆在他光亮的头顶上微妙地停顿了一瞬。
霸城侯?张骏怔了怔,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封号,忙起身还礼。
几人正叙话间,右长史马谟方才匆匆赶来。他整肃衣冠,向张茂郑重一揖:“参见使君。”随即转向张骏,神色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依礼道:“霸城侯。”直身之际,他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在张骏头顶停留了足足一息,方才默然落座于侧。
一番议论后,氾祎率先表态:“霸城侯此议,虽施行繁琐,然于长治久安而言,实为良策。”吴绍亦微笑附和:“下官附议。”
张茂微微颔首,随即神色一肃:“陈安叛赵一事,先公已有决断……”
接下来几人你言我语,商议起军政要务。张骏听得云里雾里,那些陌生的人名、地名和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应接不暇,他只能屏息凝神,拼命将每一句话都囫囵吞枣般强记于心。
————————————————
夜深人静,张骏仰卧榻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在帐顶繁复的承尘纹样间。
参与政事,这是否意味着叔父正式承认了自己的继承地位?他细细琢磨着。
这段时日,他竟从未深思接任后将要面对的一切。数次辗转反侧后,他索性掀开罗帐,赤足踏上冰凉的石板。
昼夜温差真大啊!他索性放任思绪飘远,试图借此逃避那迫近的现实。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