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杀鸡 (第2/2页)

三丫闻言愣了一下，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声音带着哽咽：“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么辛苦，有个人在身边伺候也好。”
　　
　　怀庆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一把抓住三丫的手：“我……”
　　
　　三丫低声道：“我不怪你。你一个人在外面苦。”这句话让怀庆更加无地自容。
　　
　　三丫这才转向玉娘，语气平和地问道：“玉姨娘，你这姑母来家里住多久了？”玉娘的脸瞬间涨红——这村妇分明是在问：你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留亲戚长住？
　　
　　玉娘见老爷不替她解围，只得硬着头皮答：“有……有些日子了。”
　　
　　三丫又看向玉娘的姑母，温言道：“这位妈妈，你离家这么久了，家里人想必都盼着你回去吧？”
　　
　　玉娘姑母半点不上套：“我在这儿照顾玉娘。”
　　
　　三丫转头看向怀庆，带着几分同情道：“流放的日子确实艰难。水生先生家的清雅，原是尚书府的娇小姐，如今不也得自己操持？要不是水生帮衬着，日子都难熬。”她又转向玉娘姑母，体贴地道：“知道你们日子不易。你若是想留在我们家做活，我也允了。”
　　
　　随即，她话锋一转：“夏嬷嬷，明儿个就按京里的规矩来，让这位妈妈把身契签了，也好名正言顺地在我们家当差。免得让外人笑话我和老爷不懂规矩。”
　　
　　玉娘和姑母大惊失色——这村妇是在逼她们：要么签卖身契为奴，要么立刻滚！
　　
　　夏嬷嬷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是，夫人。”又和气地对玉娘姑母道：“这位妈妈放心，我们夫人最是心善。”
　　
　　玉娘姑母忍着一肚子火，恨恨道：“不必了！我明儿就走！”
　　
　　三丫关切地问：“你家离这儿远吗？”
　　
　　玉娘姑母不甘不愿地答：“不远。”
　　
　　三丫俯身凑近怀庆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家里能住开吗？还有宝树五堂叔呢，人家千里迢迢送我们来，总得给安排个住处。如今又不是逃荒，回头人家回了白月湾，说我们怠慢总归不好。若是不远，不如就让宝树五堂叔现在套上骡车送她回去？我还带了几块布料来，人家在这儿伺候了这么久，不能让人吃亏。我给她两块布，外加三两银子，你看可好？”
　　
　　怀庆见三丫还肯亲近他，并未因纳妾之事大吵大闹，连忙应道：“都听你的安排。”
　　
　　玉娘偷偷抬眼看向老爷，只见那村妇俯在他耳边，姿态亲密无间，仿佛完全忘了她还跪在地上。
　　
　　三丫温和地吩咐起来：“夏嬷嬷，快去骡车上的包袱里，挑两块厚实的棉布出来，给玉姨娘姑母带回家去，再取三两银子。”
　　
　　待夏嬷嬷出去拿东西，三丫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宝树五堂叔道：“张五弟，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驾骡车送送玉姨娘姑母。她侄女是我家姨娘，我们送她出去不合规矩，只得辛苦你了。”
　　
　　接着，她对玉娘姑母温声道：“这位妈妈，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吧。离家这么久，家里人定是望眼欲穿地盼着你呢。”玉娘姑母气得脸色铁青——这村妇竟如此不给脸面，当晚就要撵她走！而素日里宠着侄女的老爷，此刻竟由着这村妇做主！
　　
　　夏嬷嬷很快将布匹和银子塞到玉娘姑母手里，温声道：“别推辞了，我们夫人体恤你日子艰难。走吧，我陪你去收拾东西。”
　　
　　玉娘姑母回到房间，点了灯，见夏嬷嬷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只能恨恨地瞥了一眼柜子上那些玉娘攒下的布料吃食，只草草卷了自己的包袱。
　　
　　宝树五叔问怀庆：“这位姨娘姑母家离得远不远？”
　　
　　怀庆掩饰着尴尬：“不远，出了巷子左转，第二排土坯房，第三家就是。”
　　
　　宝树五叔惊讶道：“这么近？那还跟着当姨娘的侄女住着？”随即又像是了然般叹道：“唉，都是穷闹的。”这话臊得玉娘姑母面红耳赤。
　　
　　三丫至此才明白，宝树爹为何特意让他这位五堂兄跟着送她来边境。
　　
　　玉娘姑母刚想叮嘱侄女几句，夏嬷嬷便轻声催促：“老奴送您出去吧，骡车已在门外候着了。驾车的可是老爷的客人，不好让人久等。”
　　
　　玉娘跪在冰冷的地上，屈辱地看着自己的姑母就这样被赶走，强忍泪水，心中发狠：你这村妇，给我等着！
　　
　　三丫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玉姨娘——那张脸上写满了怨毒与不甘。她淡淡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