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满堂贺喜喧红院,一盏温酒解愁肠 (第1/2页)
王思哲猛地抬头,瞳仁微微缩起,眼里满是诧异。
“时老板为何要请我?我……我既没上榜,也没什么能回报您的……”
“不过一杯薄酒,何谈回报?”
时念笑了,转身往巷口的太白楼走,红色长裙的下摆随步轻晃,在渐浓的暮色里像是一盏暖红的灯笼。
“就当是谢你诗词大会上那句‘云河村月’,那字句里藏着乡土的热爱,写得很好。”
王思哲愣在原地,望着那道清瘦却挺拔的背影,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书箧带子。
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像在给自己打气,又像在叩问心底的迷茫。
巷口的太白楼前,门口一对红灯笼将脚下的路照的透亮。
暖黄的光从雕花窗棂里漏出来,混着美酒佳肴的香气飘在巷子里。
掌柜的见时念进来,笑着迎上来:“哟,时老板,稀客啊!”
“快里面请!有刚炖好的羊骨汤,奶白喷香,要不要给您上一锅?”
时念摇了摇头,虽然已经初冬,但她还是吃不了这羊肉汤。
“要间清静的包厢,备一碟酱牛肉、一碟凉拌木耳,再来一壶温好的清酒。”
时念指了指二楼,“要靠窗的位置,能望见远处最好。”
掌柜的麻利应着,亲自引着两人上了楼。
包厢不大,却窗明几净。
推开木窗,正能看见怡红院方向的灯笼。
暖光透过绢面在夜风中轻晃,像串落在人间的碎星,衬得这小间更显静谧。
王思哲拘谨地坐在椅沿,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脊背挺得笔直,倒像在书院里听先生授课般紧张。
见时念拿起酒壶给他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酒杯里晃出细微波纹。
他终于按捺不住,低声问:“时老板……您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时念把斟满的酒杯推到他面前,自己也斟了半杯。
清酒的香气混着窗外飘来的桂香漫开:“想给你讲个故事。”
她指尖在碗沿轻轻划着,声音放得柔缓。
“我曾听过一个来自蓝星的旧故事,那里面有个叫范进的读书人。”
“他考了大半辈子科举,从青丝熬到白发。”
“他家里更是穷得揭不开锅,岳父天天指着鼻子骂他没出息,街坊邻居也总笑他痴心妄想做状元郎。”
王思哲的睫毛颤了颤,握着碗沿的手不自觉收紧。
指腹蹭过粗瓷的纹路,像是在共情那份窘迫。
“然而,他五十多岁那年,还是咬着牙去又去考了一次。”
时念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湖面的雨。
“放榜那天,他正蹲在地里拔草,浑身沾着泥。”
“报喜的人拿着榜单找到他,喊着范相公中举了。”
“你猜他听完怎么着?”
王思哲摇摇头,眼里却多了几分不自觉的专注,连脊背都放松了些。
“他疯了。”
时念的声音沉了沉。
“高兴得疯了,鞋都跑掉了一只,拍着手在街上乱蹿,嘴里反反复复喊我中了!我中了!”
“最后还是他岳父狠下心,一巴掌把他打醒的。”
王思哲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喉结动了动。
“中举……中举怎会疯?这……这也太荒唐了。”
“荒唐吗?可他把一辈子的指望,都押在了中举这两个字上。”
时念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坦荡又温和。
“他觉得中举了就能扬眉吐气,就能让所有人高看他一眼,就能把从前受的所有委屈都挣回来。”
“可王思哲,你说这世上的路,难道就只有中举一条吗?”
窗外的风卷着怡红院的喝彩声飘进来,断断续续的,衬得包厢里愈发安静。
王思哲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酒液。
里面映出他自己沮丧的脸,眉头皱着,眼底蒙着灰,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落榜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涩得发疼。
“准备了七年,还是落榜了。”
“云河村的人都说我是文曲星下凡,老秀才还把他珍藏的旧书送给我,我爹娘更是攒了一年的粮,才凑够我来盛京的盘缠……”
“可我连个举人都中不了,我就是个废物。”
“落榜又如何?嗯?”
时念打断他,语气却没有半分嫌弃,反而带着点通透的豁达。
“蓝星的故事里,还有个叫蒲松龄的读书人,考了一辈子都没中举,可他没钻牛角尖。”
“他走街串巷听故事,把那些狐鬼花妖的传说写下来,最后撰写出一本《聊斋志异》,以供后人阅读。”
“若有人去问,谁还记得当年那些中举的官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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