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时念布局破客源困,林海生坦言承过往 (第2/2页)
至少,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磨出更锋利的剑。
而账房里,时念望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记号,忽然想起叶道荣说的“治大国如烹小鲜”。
她这怡红院,虽不是大国,却也如一锅正熬着的汤,得慢慢搅,细细煮,才能熬出最醇厚的味。
至于大满园,若是愿意同台竞技,她便奉陪;
若是藏着别的心思,那她也不介意,让他们尝尝现代商业手段里的肮脏。
窗外的风卷着槐花香漫进来,落在新写的预案上,带着点清甜,也带着点蓄势待发的烈。
春螺巷的晨雾连缠了三日,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怡红院的檐角。
戏台前的青布荷叶被风吹得蔫头耷脑。
往日里挤满人的猜谜区如今只剩个卖糖画的老汉,竹棍上的关羽像歪歪扭扭,在雾里瞧着竟有些落魄。
浅醉教暖夏练《木兰辞》的调子,声音比往日低了八度,生怕惊扰了这过分的安静。
时念站在账房的窗前,望着巷口那棵老槐树。
雾气从树桠间漫下来,把过往的脚步声都泡得发闷——
这三日,客源始终差着三成,账房的流水账上,红笔标注的“同比下降”刺得人眼疼。
“丫头。”
林海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他特有的沙哑。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袖口磨出的毛边在雾里轻轻晃。
他的手里还攥着本泛黄的戏谱,是他昨夜熬夜改的《梧桐雨》本子。(PS:他说,邱阳、王青山改,他是瞎子)
时念转过身时,正撞见他弯腰拱手,动作有些僵硬。
这老人平日里教戏时虽严厉,却极少这般拘谨,连背脊都弯得比往常低些。
他喉头上下滚动着,像是要把堵在嗓子里的话硬生生挤出来。
“是我连累了怡红院,那大满园……是冲我来的。”
他的目光落在时念脚边的地砖上,那里有块浅色的印记,是去年排戏时泼洒的茶水渍。
“他们知道我在这儿,故意挑这个时候回来,就是想让您难做。”
时念没吭声,指尖在案上的账册边缘轻轻划着。
她能看见老人鬓角的白发在雾里泛着银,也能瞧见他攥着戏谱的指节泛白。
那是愧疚,是自责,是觉得自己成了拖累。
“林老,”
等他把话说完,时念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巷口的石板路。
“您还记得去年冬天,咱们排《众志成城》时,您说什么吗?”
林海生愣了愣。
“您说,戏台子上的坎,得一群人才能迈过去。”
时念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那本《梧桐雨》上,封皮上的字迹被摩挲得发亮。
“这怡红院的坎,自然也一样,就算您不在这儿,大满园要抢生意,总有别的由头。”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温和。
“您教姑娘们唱戏,改本子,把半条命都搁在这戏台上,怎么反倒成了拖累?”
林海生的肩膀颤了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他张了张嘴,喉间发出“嗬嗬”的轻响,那些没说出口的往事堵在舌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