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寒霜草溯源生疑窦,官印坊到访议诗集 (第2/2页)
若是时念翻起脸来追责,别说他这七品小官,怕是连官印坊的所有人都得跟着吃瓜落。
“何大人公务繁忙,我明白的。”
时念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
她将六册诗集轻轻放在红木桌上,余光瞥到桌上冒着热气儿的茶,回头对着阿福道:
“阿福,去后厨给何大人准备一杯奶茶来。”
阿福应声了一声是,当即消失在迎客堂。
这话倒让何大人准备好的一肚子“道歉说辞”堵在了喉咙里。
他原以为会撞见时念的冷脸,甚至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完全没料到对方竟如此通情达理,连一丝怒意都没有。
“时老板通情达理,真是解了本官的燃眉之急!”
何大人松了口气,腰弯得更低了些,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
“不瞒您说,这一月来,本官心里总惦记着诗集的事,夜里都睡不安稳。”
“一边是朝廷的旨意,一边是坊里的杂务,实在分身乏术。”
他这话半真半假。
“惦记”是真的,既怕梁王问责,又怕世家和东宫施压;
“睡不安稳”却不全是为了诗集。
官印坊虽不起眼,却夹在朝堂的风眼里。
朝廷党派的明争暗斗,他这小官夹在中间,哪边都得罪不起,只能这么拖着。
时念对此并不在意,毕竟皇权之下,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就像网络上说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同理,棋子何苦为难棋子。
时念拿起最上面的一册诗集,指尖拂过“第一卷·山河篇”的字样,递到何大人面前。
“何大人看看,这定本是否合官印坊的规矩?”
“若是有不妥当的地方,比如注解的格式、插画的篇幅,我们再改。”
何大人连忙接过,翻页的动作却有些僵硬。
他哪懂什么诗集好坏?
不过是个管刻印的小官,平日里见的最多的是朝廷文书,哪会分辨诗句的优劣。
可他粗粗扫了几页,见注解写得详实易懂。
插画里的山河、人物也画得鲜活,倒真挑不出错来。
“好!好得很!”
何大人合上书,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敬佩。
“这注解比坊间的抄本清楚十倍,插画也雅致,本官瞧着,比国子监刻的《南齐经义》还要用心!”
这话倒是真心。
官印坊刻了半辈子书,见过的孤本、善本不计其数,却少有这般兼顾“通俗”与“雅致”的。
既让贩夫走卒能看懂诗句意思,又让文人雅士挑不出格式毛病,可见编纂之人费了多少心思。
“时老板为这诗集费心了。”
何大人把诗集放回桌上,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
“这诗集印出来,定能传遍南齐的州府县镇,到时候连街头卖糖人的老翁,都能吟两句床前明月光。”
时念笑了笑,没接话。
一路走来的确经历了太多不容易。
但好在,那些日子的坚持和这些日子的等待,终究是值得的。
“只是……”
何大人忽然话锋一转,脸上又堆起那副小心翼翼的笑。
“时老板,本官斗胆说一句。”
“这诗集里有些句子,比如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不为五斗米折腰,怕是会惹某些贵人不快。”
“到时候若真有人参奏,说这些句子不敬权贵,还望时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