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探洞 (第1/2页)
窝棚里时间过得黏滞而缓慢。
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外面永不停歇的风声。偶尔能听到老柴打磨工具的细微沙沙声,或者老范在睡梦中含糊不清的呓语。
我靠坐在土坯墙根,尽量让自己放松,但神经却像绷紧的弓弦。眼睛闭上,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象着晚上干活的情形——漆黑的夜,冰冷的工具,深不见底的探洞,还有那散发着诡异气味的丹砂泥......
几次迷迷糊糊差点睡着,又被莫名的心悸惊醒,手心冷汗涔涔。
旁边的三娘似乎也没真睡着,眼睫毛微微颤动。她偶尔会调整一下姿势,手臂无意间碰到我,又很快移开。
斌子和泥鳅在外面低声交谈了几句,似乎是关于散土路线的事,又或者是在商量着回去后该怎么潇洒,后来也没了动静。
黄爷一直没睡,就坐在火堆余烬旁,手里慢慢盘着那对核桃,眼睛望着跳动的微弱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格外深邃,像一口望不到底的古井。
时间一点点熬过去。
窝棚里光线逐渐暗淡,从昏黄变为彻底的漆黑。只有从草帘缝隙透进一点点星月的微光。
“差不多了。”黄爷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嘶哑而清晰,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
窝棚里立刻有了动静。打鼾的停止了,磨刀的收起了家伙,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尽管彼此看不清面容。
“检查家伙,清点物资。”黄爷下令。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手电筒亮起几道光柱,在狭小空间里晃动。泥鳅开始低声清点工具:旋风铲、短镐、洛阳铲、撬棍、蜈蚣挂山梯、麻绳、煤油灯、电池、手电......
“铲头带了几个?”
“四个主铲,两个备用,针铲也带了。”
“绳子够不够长?”
“浸过桐油的新绳,五十米,应该够。”
“药包子呢?”
“带了五个,滤罐都是新的。”
“水,干粮......”
一项项确认完毕。
气氛重新变得凝重而肃杀,像即将出鞘的刀。
“老规矩,斌子打头阵下苦力,霍娃子跟着递家伙清土。泥鳅负责散土和望风。老柴定位指挥。老范,你看好东西,随时准备掌眼。三娘......”黄爷顿了顿,“你在外围策应,盯着点老皮那边的信号。”
“爹,我......”三娘似乎想说什么。
“听安排!”黄爷语气不容置疑。
三娘抿了抿嘴,没再吭声。
最后,黄爷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把里面剩下的大团结和全国粮票又分了一次。“都揣好了。万一......万一炸锅跑散了,别回头,各自想办法活下去。”
钱揣进怀里,像一块冰,贴着滚烫的皮肤。
“出发。”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多余废话。
我们鱼贯钻出低矮的窝棚,重新投入冰冷漆黑的荒野。夜里的风更冷了,像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衣服,直往骨头缝里钻。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头顶稀疏的星斗提供一点微弱的光源,勉强能看清脚下几步远的模糊轮廓。
老皮和哑巴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冒出来,无声地对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接上了头。一行人在老皮的带领下,再次朝着白天那处山梁摸去。
夜路更难走,深一脚浅一脚,全靠记忆和老皮的引领。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尽量不发出任何多余声响,只有脚步踩在黄土和枯草上的沙沙声,以及沉重的呼吸声。偶尔有夜枭凄厉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引得人心头一紧。
好不容易再次爬到那处山梁,来到那块被挪开石头的坡面下。黑暗中,那个模糊的弧形轮廓更显得阴森神秘,像一张渴望吞噬什么的巨口。
“就这儿。”老皮压低声音,指了指脚下。
“哑巴,你去东边那个高坎盯着。”黄爷安排道,“老皮,西边沟口交给你。有任何人畜靠近,老规矩,学猫头鹰叫,三急一缓。”
哑巴和老皮一点头,立刻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里,消失不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