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饮马沟 (第1/2页)
天光终于大亮,驱散了破砖窑里积攒了一夜的阴寒和惊悸。但另一种沉重的焦虑,却像窑洞里挥之不去的霉味,缠绕在每个人心头。
黄爷的状况,非但没有因为天亮好转,反而急转直下。后半夜开始,他就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得像块烙铁,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出血口子。喂进去的水,大半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偶尔清醒片刻,眼神也是涣散无光,嘴里反复念叨着“龟甲”、“错了”、“回家”之类的呓语,声音嘶哑微弱,听得人心焦。
三娘几乎一夜未合眼,不停地用冷水浸湿布巾给他敷额头,但那点凉意对于汹涌的高热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她眼圈红肿,嘴唇咬得发白,原本俏丽的脸庞上写满了疲惫和绝望。
返回北京的打算只能暂且搁浅,以黄爷目前的身体情况,跑长途就是要他的命,最起码也得等烧退了再说。
老柴蹲在火堆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也遮不住他眉宇间深锁的忧愁。他再次检查了黄爷的脉搏,又翻开眼皮看了看,那眼白里的灰线似乎更明显了些,最终沉重地摇了摇头。
“不行,这么硬扛不是办法。”老柴声音沙哑,“黄爷这身子,再烧下去,就算......就算身子骨再强硬,人也得烧坏了五脏六腑!必须得想法子先把烧退下来!”
斌子急得抓耳挠腮:“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找大夫去?难不成去附近村里?”
这话一出口,窑洞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去村里?风险太大了。我们这一行人,个个灰头土脸,带着伤号,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明器,一旦被有心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沉默寡言的老皮这时开口了,他指了指东南方向:“往前再走三十多里,有个地方叫饮马沟,不算大,但比一般的村子偏,我以前跑山货的时候路过几次,记得沟口好像有个独居的采药人,是个老婆子,不知道还在不在。就算人不在了,村里应该也有懂点草药土方的老人。”他顿了顿,补充道:“饮马沟再往西南,就是进山的野路了,岔道多,也方便我们后续甩开可能的尾巴。”
这是个无奈之下的选择。
去饮马沟,冒险,但有一线希望;不去,黄爷可能就真撑不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昏迷的黄爷,又看向了作为队伍临时主心骨的老柴和三娘。
三娘看着父亲痛苦的模样,猛地一擦眼睛,决然道:“去!必须去!柴爷,您拿个章程!”
老柴重重磕了磕烟袋锅子,下了决心:“去!但不能都去!目标太大!尽量少去几个人!”
他快速分配任务:“老皮,这地儿你熟悉,帮我们在前面探探路。斌子,泥鳅,老范,哑巴,你们四个看好货,留在砖窑这边等消息,务必藏好,轻易别露头。”
然后又看向我和三娘:“霍娃子,三娘,你俩跟着我,带上黄爷,咱们去饮马沟碰碰运气。就装成......装成逃荒的,黄爷是我弟,你俩是黄爷的一双儿女,就说黄爷路上染了风寒,明白了吗?”
这个安排算是眼下最稳妥的了。
我和三娘年纪小,扮成逃荒的姐弟带着老父亲,不容易惹人怀疑,老柴经验丰富,可以应对突发状况。
“记住了,万一......万一碰上突发其情况,遇到雷子或镰刀会的人,保命第一,东西......实在不行就丢了!”老柴沉声叮嘱斌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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