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0章 临江府生变 (第1/2页)
接下来的日子,临江府的空气像浸了冰,连街角的狗都蔫头耷脑的。没人再敢凑堆说话,买东西时递钱都隔着帕子,走在街上总忍不住盯着旁人的脸,怕看见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第一例疫病,出现在码头最热闹的那片货场。
染病的是个姓王的扛货工,四十来岁,壮得像头老黄牛,平时能扛着百斤的麻袋走半条街。可这病邪猛得很,他在家烧了两天,起初只当是受了风寒,让媳妇熬了锅姜汤,蒙头捂汗。
可汗没捂出来,烧却越退越高,到第三天时,嘴唇都烧得发焦,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媳妇急得直哭,家里的药罐熬干了底,黑褐色的药渣粘在罐壁上,像极了他泛青的指甲盖。
实在没法子,她攥着家里最后几文钱,揣着帕子捂紧口鼻,跌跌撞撞往药铺跑。
城里的药铺早得了官府的叮嘱,但凡来求医的,只要说有高热,必须先报官。坐堂的老大夫问了几句症状,手一抖,赶紧让学徒去喊官差。
不过半个时辰,两个穿皂衣的官差就堵在了王家院门口,木门吱呀一声开时,满院的药味混着汗臭扑面而来——王工已经烧得胡话连篇,他媳妇抱着门框哭,眼泪把帕子浸得透湿。
可谁也没料到,疫病的传得这么快。第二天一早,官差再去查看时,王家四口全倒在了炕上,一个个脸烧得通红,呼吸粗得像破风箱;连头天去报信的两个官差,也开始打摆子,其中一个掀开衣襟,后腰已经冒出了几颗淡红色的水疱。
消息传到县衙时,孟春和正对着安沐辰先前写的防疫册子发呆。那册子边角早被他翻得卷了毛边,上面“隔离”“通风”“烧煮衣物”几个字,他用朱笔圈了又圈,可真到了实处,才知难如登天。
药材库的账本摊在案上,甘草、柴胡、金银花的库存全画了红圈,底下的数字一天比一天小;西边那座用来隔离病人的宅子,原本只准备了二十间房,如今没几天,已经挤得连廊下都要摆床了。
他捏着账本的手直抖,指节泛白,耳边总响着外面传来的咳嗽声,夜里连觉都睡不安稳,一闭眼就是病人青紫的脸。
偏这时,城外又涌来了大批的难民——看他们身上的补丁和口音,就知道是从临安逃来的。几十号人挤在城门外,像被风吹聚的枯草,有的怀里揣着饿得哭不出声的孩子,日头毒的时候就往城根下缩,到了夜里就蜷在土坡后,哭声混着北风,能飘进半座城。
离城门近的人家,夜里关着窗都能听见“开门吧”“给口饭吧”的哀求,还有孩子的啼哭声,断断续续的,像刀子割心。
县衙的议事厅里,烛火噼啪响,映得众人脸色都不好看。米铺的黄老板先开了口,他指尖捏着茶碗沿,指节都泛了白:“依我说,这城门绝不能开!先不说这些人里有没有染病的,单说吃食——朝廷的救灾粮到现在还没到,城里的粮铺都开始限量卖粮了,真把人放进来,万一粮吃光了,咱们临江府的百姓喝西北风去?”
“黄老板说得在理。”周老板也跟着点头,他喉结滚了滚,目光飘向窗外的城墙,声音压得低,“现在城里的药材都见底了,医馆的老大夫连自己的药箱都快空了,咱们自己人都顾不过来,哪还有力气管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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