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什么都没能改变 (第1/2页)
萧逸尘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用尽了力气,却得不到任何回响。
这比她声色俱厉的质问,更让他难受。
他看着她,试图从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哪怕一点点伪装的痕迹。
可什么都没有。
她就那样靠在椅背上,仿佛真的只是在宫里喝茶闲谈,刚才那场关乎祖宗家法与皇室体面的激烈交锋,从未发生过。
“殉葬之事,牵连甚广。”
最终,还是萧逸尘先败下阵来。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许多,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解释意味。
“朕初登大宝,朝中盘根错节。那些老臣,视祖制为天条。朕……会尽力去做,但能不能成,朕不敢保证。”
这番话,已经是他作为皇帝,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他甚至在想,如果她再逼一步,他或许,真的会不顾一切地答应下来。
可沐瑶只是抬了抬眼皮,似乎对他的承诺并不在意。
这让萧逸尘心中那股无名火,又窜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把话说清楚。
“至于立后之事……”
他顿了顿,组织着措辞:
“并非朕不愿立你为后。只是沐风已是首辅,你若再入主中宫,外戚之势过盛,于朝局不利。许多双眼睛都盯着,朕……也有朕的难处。”
他以为,这番掏心掏肺的解释,至少能换来她的一丝动容。
然而,沐瑶却打断了他。
“陛下。”
她坐直了身体,定定地看着他。
“您不必再解释了。”
“臣妾说过了,对皇后之位,本就不感兴趣。”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被辜负的怨怼,也没有故作大度的伪装,只有一片澄澈的坦然。
“从王府拔剑的那一刻起,臣妾所求,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活下去。”
萧逸尘所有的言语,再一次被堵死。
他发现,自己为之烦恼、为之权衡、甚至不惜用来作为博弈筹码的一切,在对方眼中,根本无足轻重。
他像一个自作多情的跳梁小丑。
无话可说。
萧逸尘站起身,龙袍的下摆在地面上划过一道沉重的弧线。
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那背影,带着几分仓皇,几分狼狈。
偌大的景阳宫,又恢复了冷清。
沐瑶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又喝了一口。
茶水苦涩,顺着喉咙滑下,让她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与萧逸尘之间,那层脆弱的合作关系,已经彻底破裂。
取而代之的,是君与臣。
是执棋人,与一颗不甘被掌控的棋子之间,无声的较量。
……
三日后。
大行皇帝萧景南的葬礼,如期举行。
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片肃穆的缟素之中。
长长的丹陛上,铺满了白色的布幔,风一吹,便扬起一片悲戚的浪潮。
新皇萧逸尘,一身孝服,亲扶灵柩。
文武百官,宗室亲贵,皆随行在后。
队伍的最后方,是前朝的后宫妃嫔。
沐瑶作为新晋的贵妃,也位列其中。
她穿着一身素白宫装,未施粉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安静地走着,看着。
看着萧逸尘那挺拔又孤寂的背影,看着百官那一张张悲恸或麻木的脸。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队伍最前方,一个同样身穿孝服,却被四名太监“搀扶”着的身影上。
前朝皇后,上官燕。
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国母的雍容,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每走一步,都需要靠身边的太监架着,才不至于软倒在地。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去向何方。
皇陵的地宫,除了大行皇帝的棺椁,还为她准备好了一方小小的空间。
三尺白绫,一杯毒酒,或者,是更直接的活埋。
总之,结局不会改变。
沐瑶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身旁的一名年轻嫔妃,许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吓得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太……太可怕了……”
那嫔妃小声地啜泣着。
沐瑶没有看她,也没有出言安慰。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上官燕被半拖半拽地,带向那座已经洞开的皇陵入口。
看着她在地宫门前,最后一次回望这个人间,发出一声杜鹃啼血般的凄厉哭喊。
看着地宫的石门,在机关的轰鸣声中,缓缓落下,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与光明。
一切,都结束了。
萧逸尘的承诺,成了一句空话。
祖宗家法,赢了。
沐瑶依旧面无表情。
她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冷眼旁观着这场以生命为代价的盛大典礼。
周围的哭声、议论声,都仿佛离她远去。
整个人,平静得可怕。
一个负责引导后宫队伍的老宫女,无意间瞥见了沐瑶。
那老宫女在宫里待了一辈子,见过的风浪比寻常人吃过的盐都多。
可当她看到沐瑶此刻的模样时,一股寒意,却不受控制地从脊背升起。
那不是悲伤,不是同情,更不是恐惧。
那是一种……虚无。
仿佛眼前的一切,无论是生,是死,是皇权,是礼法,在她眼中,都毫无意义。
这种极致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让人感到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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