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将领集合,本司令好好给你们上一课! (第1/2页)
中军帐内的炭火明明灭灭,将一张张凝重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半个时辰前,城楼下那一声刀锋入肉的闷响,似乎还黏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血腥气混着晏城特有的沙土味,从帐帘的缝隙里钻进来,无孔不入。
李世忠坐在离帐门最近的胡床上,铁塔般的身躯一动不动,只有搁在膝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麾下的师长们,还有第二、第四、第五军的军长、师长,陆续走了进来。
没人说话。
铠甲摩擦的声响,刻意压低的呼吸,都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各自找了位置,或坐或立,目光却都像被磁石吸住一般,不由自主地瞟向帐中央那副巨大的沙盘。
阳州的位置,空了一块。
代表第三军的那枚红旗,不见了。
帐帘掀开,风灌了进来,炭火猛地一亮。
沐瑶走了进来。
她只穿着最简单的黑色劲装,刚洗过的长发用一根布带随意束在脑后,发梢还带着湿意。
那张过分干净的脸,与这帐内凝固的硝烟气和汗味,格格不入。
她径直走向沙盘,帐内所有将领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伸出手指,在沙盘上那道从阳州通往晏城的路线上,轻轻划过,像是在丈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都到了。”她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问天气:“说说吧,这仗,怎么打?”
一瞬间,帐内那股被梁峰的血强行压下去的微妙气氛,又开始蠢蠢欲动。
众人面面相觑。
最终,是第二军军长,一个身材微胖、面相精明的中年人,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
“回总司令,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固守晏城。”他指着沙盘上的城池模型,语气还算沉稳:“萧逸尘大军初胜,士气正盛。我军新败,不宜野战。当深沟高垒,以逸待劳。将新式火器分置于四面城墙之上,构筑火力,可保晏城万无一失。”
他说完,第四军军长立刻附和:“不错!晏城城高墙厚,只要我等死守,待敌军久攻不下,锐气自堕,届时再寻机反击不迟!”
“守。”
“守。”
“守。”
一个个将领站出来,补充着细节。
加固哪段城墙,增设多少鹿角,如何分配弓手与火铳兵……他们的方略,中规中矩,无懈可击,是这片土地上流传了千百年的兵法正道。
就像梁峰当初想的那样。
沐瑶一直静静地听着,没说话。她只是用指尖,拨弄着沙盘上代表晏城的那枚小小的模型,仿佛在掂量它的分量。
直到帐内所有人都发表完意见,重新陷入一片等待她决断的沉默中。
她才抬起眼,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
“说完了?”
众人一愣,下意识地点头。
“守?”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破了所有人固守的自信:“拿什么守?”
她的视线落在第二军军长那张微胖的脸上:“拿你这八万被吓破了胆的残兵去守?还是拿梁峰那颗还热乎的脑袋,去当城砖用?”
那军长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尽。
沐瑶的手指,离开了晏城模型,重重地,点在了那三千杆莫辛纳甘步枪的模型上。
“还是说,你们觉得,这东西,就该跟烧火棍一样,架在城墙上,等着敌人来撞?”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萧逸尘三十万大军,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晏城给淹了。你们守得住一天,守得住十天,守得住一个月吗?”
“兵书上说,十则围之。他有三十万,我们只有八万。你们读的兵书,是被人撕掉了,还是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最后一句,已是毫不留情的斥骂。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几个年轻的师长脸涨得通红,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依总司令高见呢?”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是第四军军长,一个脾气火爆的汉子,他梗着脖子,眼神里带着七分不服,三分挑衅:“我等都是粗人,只会打呆仗。还请总司令,教教我们,这神仙仗,该怎么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沐瑶身上。
沐瑶没有看他,她的视线,重新落回沙盘。
帐外的风,更大了,吹得帐篷的牛皮呼呼作响。
“神仙仗,我不会打。”
沐瑶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温度的平静。
“我只会,杀人。”
她的手指,在沙盘上缓缓移动,从晏城,划向了侧翼那片连绵起伏、代表着山脉的褶皱。
“第一。”
她拿起代表晏城的那枚模型,随手丢在了一边。
动作轻描淡写,却让所有将领的心都跟着狠狠一跳。
“弃城。”
两个字,石破天惊。
“总司令,不可!”第二军军长失声叫道:“晏城一失,京畿门户大开,我等……”
“闭嘴。”
沐瑶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冷冷地打断。
“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插嘴。”
那军长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憋得满脸通红。
沐瑶的手指,在空出来的城池位置上,点了点。
“第二,诱敌。”
她看向角落里一名一直沉默的师长:“你,带三千人,留守城内。打开城门,放萧逸尘的大军进来。”
那师长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依托城内民房、街巷,跟他们打。把他们拖在城里,一天,两天,三天……能拖多久,拖多久。”
“你们的任务,不是杀敌,是让他们流血,让他们烦躁,让他们以为,晏城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她的手指,离开了晏城,像两条灵蛇,兵分两路,沿着沙盘上那两条不起眼的虚线,钻进了晏城与阳州之间,那片广袤的、代表着山林的地带。
“第三,穿插。”
她的指尖,停在了山脉深处,一个名为“七芒山”的隘口。
“李世忠。”
一直沉默的李世忠,猛地抬头。
“你率第一军,第二军,走西线,绕过敌军主力,天黑之前,必须赶到七芒山西侧高地。我要你在那里,给我构筑一道无法逾越的防线。”
她的手指,又移向另一侧。
“第四军,第五军,走东线。目标,七芒山东侧。任务,一样。”
帐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沙盘上那两条匪夷所思的进军路线。
绕过去?
穿插到敌军的侧后方?
这……这是疯了?!
“萧逸尘的三十万大军,不是一个整体。”沐瑶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将沙盘上那庞大的敌军阵型,一寸寸解剖开来。
“他的粮草、辎重,都在后方。他的指挥中枢,在军阵中央。他以为我们是缩在城里的乌龟,他的行军队列,一定是拉成一条长蛇。”
她的两根手指,像一把巨大的钳子,从两侧,死死卡住了那条“长蛇”的腰部。
“我要你们,在七芒山,把这条蛇,给我拦腰斩断!”
“山地,是步卒的天下,是火枪的天下。重骑兵在那里,就是一堆活靶子。”
“我要你们在高地上,挖环形工事,居高临下,用子弹,把他们一片一片地,给我割下来!”
“第四,绞杀。”
她说完,收回了手。
整个中军帐,落针可闻。
所有将领都呆呆地看着那副沙盘。
在他们眼中,那不再是泥土和木块,而是一副已经展开的、血腥而宏大的战争画卷。
放弃坚城,以三千人为饵,诱敌深入。
主力大军则化整为零,如鬼魅般穿插迂回,在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布下天罗地网,将十倍于己的敌人,分割,包围,然后……一口一口,慢慢吃掉。
这不是兵法。
这是屠杀的艺术。
良久,李世忠那沙哑的、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的声音,才在帐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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