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沐瑶:陈子由,你的人,太没礼貌了 (第1/2页)
然后,沐瑶笑了。
在这片由两百杆枪口和十几名百战将领构筑的,凝固如实质的杀气中,她忽然就笑了。
那不是胜利者的微笑,也不是谈判者的微笑。
就像在某个寻常午后,偶遇了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子由哥哥。”
她的称呼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入死寂的潭心。
“好久不见。”
轰!
独臂师长和其他将领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子由哥哥?
她叫总司令什么?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开场。
或是雷霆万钧的下马威,或是虚与委蛇的外交辞令。
可他们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带着几分亲昵的问候。
这算什么?
程耿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终于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
她不是在赌他们不敢开枪。
她是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两百杆枪,没把这场所谓的谈判,放在眼里。
她用一个称呼,就轻易地撕碎了这场对峙的所有军事属性,将它强行拉回到了一个她完全主宰的,名为“私人关系”的领域。
在这里,她不是共和国总统,陈庆之也不是工农军总司令。
他们只是“云娥妹妹”和“子由哥哥”。
而他们这些手握兵刃的将领,瞬间从谈判的参与者,沦为了一群围观他们“兄妹叙旧”的,尴尬的局外人。
何其恐怖的手段。
陈庆之也笑了。
他迎着沐瑶的笑意,同样微笑着回应。
“云娥妹妹,好久不见。”
他不能不应。
在两百名亲兵和十几名心腹将领面前,他一旦在气势上落后半分,整个工农军的士气,都会瞬间崩塌。
他只能跟着她,走进她设定的这个“私人”领域,再从中寻找反击的机会。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陈庆之的目光很从容,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在叙旧。
“只是这身衣服……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他的反击来了。
他将话题,从虚无缥缈的“关系”,拉回到了沐瑶身上这套充满力量感的,现实的装束上。
他在提醒她,也在提醒自己和所有人。
你,已经不是那个武安侯府里,穿着长裙的云娥妹妹了。
“不好看吗?”
沐瑶轻轻歪了歪头,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陈庆之与她对视。
“好看。”
他坦然承认。
“简练,干脆。”
“那就对了。”沐瑶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份称赞:“衣服嘛,穿着舒服才是第一位。”
一句话,再次将陈庆之的反击化解于无形。
她说的是衣服。
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变成了另一种宣示。
我穿着这身代表权力的制服,很舒服。
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很舒服。
我主宰这个世界,很舒服。
独臂师长胸口一阵烦恶,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参与一场决定北境未来的谈判,而是在旁观一场神仙打架。
他和他的弟兄们,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叙旧的话,还是等会儿再说吧。”
陈庆之主动切断了话题。
他不能再让她这么天马行空地聊下去了。
每多说一句,他这边积攒起来的,用三千七百条人命换来的气势,就会被削弱一分。
“谈正事。”
“行。”
沐瑶答应得异常爽快。
她拉开陈庆之对面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这个动作,再次让所有工农军将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就这么……坐下了?
在两百个敌人的包围圈里,在谈判桌的另一端,她就像在自己家的庭院里一样,随意,自然。
然后,她将双臂,闲适地搭在桌面上。
“那,陈总司令。”
她换了称呼。
从“子由哥哥”,变成了“陈总司令”。
称呼的转变,意味着私人时间的结束,公事时间的开始。
节奏的掌控权,依旧牢牢在她手里。
“打算怎么谈?”
这句话,像一根点燃的引信,瞬间引爆了工农军将领们压抑已久的怒火。
“什么怎么谈!”
独臂师长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沐瑶!是你派人来说要谈和的!现在你反倒问起我们来了?你这是在耍我们玩吗!”
“就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看她根本就不是来谈的,就是来羞辱我们的!”
将领们群情激奋。
沐瑶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陈庆之的身上,带着一丝玩味。
仿佛在欣赏他如何处理自己手下的这群“疯狗”。
陈庆之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帐内的鼓噪,瞬间平息。
他看着沐瑶,目光平静,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
“主动要谈和的,可是沐总统。”
“怎么?”
“现在倒反过来问我们了?”
他将沐瑶刚刚扔过来的问题,原封不动,甚至更加尖锐地,扔了回去。
这是他的阵地。
这是他用鲜血和胜利换来的谈判桌。
他绝不允许,沐瑶在这里,反客为主。
空气,再次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沐瑶的脸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然而,沐瑶只是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
她没有回答。
只是用一种饶有兴致的目光,看着陈庆之。
那目光仿佛在说。
不错。
终于有点意思了。
沐瑶的身体缓缓后仰,靠在粗糙的椅背上。
她就这么看着陈庆之,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不是挑衅,更不是嘲弄。
而是一种全然的,彻底的掌控。
仿佛在说,你看,你手下这群所谓的百战之将,在我面前,与一群狂吠的野狗,并无二致。
而你,他们的总司令,又能如何?
陈庆之没有回避她的注视。
他将沐瑶扔回来的问题,又重新抛了回去,言辞锋利,寸步不让。
这是他的阵地。
他绝不允许沐瑶在这里反客为主。
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
山风吹过,却带不走这片小小空地上,那几乎要爆炸的火药味。
终于,沐瑶动了。
她坐直了身体,闲适地搭在桌面上的双臂,缓缓收回。
“我的条件很简单。”
她开口了,平铺直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第一,以淮水为界,南北分治。”
“第二,五年之内,互不侵犯。”
“第三……”
她顿了顿,平静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工农军将领,最后定格在陈庆之的脸上。
“工农革命军,需赔付此次战争,给共和国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包括但不限于,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军械库的损耗,以及相箕山防线的重建费用。”
“包括战俘的释放,一个战俘十两银子……”
死寂。
长达数秒的,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
轰!
“放你娘的狗屁!”
独臂师长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霍然起身,那只独眼因为充血而显得格外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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