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受雅贿臬台摆酒宴 变魔术道长逞神通 (第2/2页)
石老道说:“老道养生,一则炼丹,一则采补,故从来不避声色。女人能动人者莫过于声音,至于色相皆大同小异,而声音则千变万化。这些录音是女星们的叫声,请臬台欣赏。”王臬台走近倾听,那些叫声,或娇哼如婴,若人怜惜;或叹作磁音,深幽诱惑;或哭腔一片,似乐似悲;或**成韵,如咏如唱;或如春猫夜鸣,痛楚难忍;或似战鼓渐急,短促高亢;更有抽泣不已,还作艳语轻唤……王臬台大开眼界,更想像那扭腰提臀,挺胸仰首,张口闭目,咬唇蹙眉,一时春情涌动,内心沸腾。
不料此时手机振响,王臬台一看是情人杨埃打来的,正合当下的心境,忙按键接听。对方问:“你现在在哪里?昨天怎么没来我这里?”王臬台说:“我在外面有应酬……”“你就天天应酬吧!怎么还有女人的叫声?是在床上应酬来吧?”“不是,是听的录音。”“哪里有这种录音?你是现场录音吧!你作就是!我看你有什么好下场!”王臬台还想解释,那边已经挂了电话。王臬台春梦忽醒,转瞬间跌入冰窟,脸色阴沉,扭头就走。石老道见状,不敢多言,女秘书早已停了录音,二人忙跟着王臬台回到二楼。
下面几人都等得乏味,王臬台下来说声“我们走”,径直往外走去,众人都起身跟上。李矿长与范总上了酒,红着脸唾液乱溅地争论着什么。袁教授注意到王臬台脸色阴沉,正在纳闷,众人已到了大门。王臬台就问袁教授的行程安排,袁教授说不劳臬台费心,要去城中找个朋友。王臬台说哪能不管呢,就嘱咐司机把袁教授送去,自己坐范总的车,各自散去。
袁教授要找的人正是陈得。原来,他两个与拍哥,还有在京城都察院做御史的老二,因志向相同,便组成“横渠四杰”,欲治世人之病。而在彼时,世人无不有病,智者知之,奸者犯之,愚者习以为常,袁教授则因世人之病而病。那知识阶层统治着社会,各类学科充斥着一些伪学术、伪专家,若其仅为谋利倒也罢了,但往往为利遗害,祸及国民,以知识的专优性蒙蔽众人,故常人不能辨析。袁教授学识渊博,常揭其奸事,公诸于众。
袁教授到时,陈得正在办公室等候。陈得因许久没见袁教授,此番相逢,格外亲热,只嚷道:“大哥成了网络名人,小弟日夜思念,真为你高兴!”。袁教授道:“虚名而已。我和老二也很想念你和四弟。我们兄弟四人,老二虽位高权重,却也不能如意。近年我揭露学界的丑陋,得了些名声,也触犯了某些伪学者和奸商的利益,常遭人攻击。想必你也不会一帆风顺。有时歇下来,万念俱灰,不知何时方能安歇。想那鲁公作《药》,中年身死,而病人浑浑噩噩竟能长存;我等日夜忧思,而病患依旧昏昏。他人也劝我‘何必与人为难?中流砥柱,不如顺水推舟。’我有时想,难道我们错了?”
陈得接过来道:“大哥的疑虑,四弟也时常有之。他常和我道:‘世事如洪流滚滚,我们的作用在哪里?若是大势所趋,还用我们去争斗?随波逐流就是;若不是大势所趋,我们争斗又有何益?’我就劝道:‘大道不改。我们的作为,在于让大道少些磕绊,人们少些苦难。所以不能有虚无之感。’”袁教授道:“正是这理。”陈得又道:“有大哥、二哥等人坚持,小弟也不感到孤单。或许每个时期都有不惑于时的人,我们恰被选中,既是不幸,也是大幸。既被选中,就不能有辱使命!”
袁教授看他,书生意气中,竟透着刚毅,心里暗暗赞许。又问及拍哥,陈得道:“前时四弟帮我拍了些照片拿来,现在也不知忙些什么。”陈得又问袁教授在此住几日,袁教授道:“此番前来,主要是因李微禹约我到曝书山治病。我的病愈来愈严重了。”陈得点点头,叹道:“大哥就去多治疗一段时间,别急着出官。那李微禹平时常来找我问些律法条文,或闲聊一阵。倒是近期未来。”袁教授道:“他也病得不轻。荆侠得知我们的病情加重后,找了师父曝书客制定了方案,邀我到长恨坞、李微禹到王孟川治疗。此前已约好在此会面,李微禹应该快到了。”
原来,那荆侠、袁教授与李微禹,曾是京师大学堂“罹忧”博士学院的同室好友,荆侠主修“忧古”专业,袁教授则修“忧今”专业,李微禹修“自忧”专业。三人极具智慧,却都患了抑郁症。荆侠每推演古事,另设蹊径,至不能排解时,便寻风月独佳处修炼,汲取日月之精华,呼吸吐纳,运功自疗。袁教授对当世之弊明察秋毫,清澈之目积尘难除;李微禹则常常返身观照,忧及家人,惴惴不安;二人无力自疗,因而近来病情发作频频,故由荆侠求其师父帮助。
说话间李微禹已到,是一个身体微弓、面部略凹、头发蓬起、神情阴郁的年轻人。他和袁教授相互问候一番,陈得让座,问他近来忙什么。
李微禹说:“也不大去学校,高职的课业轻松,也能找他人代劳。近来请假在家伺候月子。”陈得就问孩子长得可好。李微禹说:“还好。就是他妈的奶水不足,得喂奶粉。这一阵儿我伺候月子,很是费劲。晚上不敢睡觉,得给孩子喂奶粉、换尿布。孩子一哭,就是尿了,我忙去抽出湿尿布,换上个干的,包好捆好。尿了之后孩子就饿,再去冲奶粉,把奶瓶放凉水里降降温,抱起孩子来喂。喂完后得竖抱起孩子拍着逛,免得漾奶。那一回,喂完奶粉后就把他放床上,去卫生间的功夫,回来一看,奶粉漾地满脸都是,鼻孔里都流出来。小孩头重,得让他脑袋靠在大人肩上。喂完接着去洗奶瓶,并用热水烫好,准备下次用。再去洗尿布,放到暖气片上烤尿布。忙完一轮,刚趴下歇歇,孩子又哭了……一晚上睡不足两小时,熬了一个多月。”
陈得听着笑道:“伺候月子是辛苦。不过相比以前的准备工作,总算有成果。”李微禹点头称是,又道:“以前做‘准备工作’,那更是煎熬!”这“准备工作”,李微禹此前曾给陈得讲过。李微禹与妻子结婚五、六年,却未能生育。妻子前两次怀孕,均停止发育。夫妇压力极大。平时好友聚会,别人都是一家三口,孩子又吵又闹,唯独他夫妇膝下荒凉,既羡慕又难过。后来二人到省城的生殖研究所,经过化验,男方种子质量不够好。医生说,那些种子们,活蹦乱跳的少,懒洋洋的多,这与环境、饮食、吸烟喝酒等原因有关。女方也有小毛病,需要调理。西医是没有办法的,医生推荐了一退休老中医,说他配的药丸,已治好很多夫妇。二人拿药回来吃,不到半年,果然就怀上了。
怀孕期间,夫妇战战兢兢,因妻子呕吐强烈,吃饭较少,导致酸中毒,去医院打针;后来又感冒,又去医院打针;有一回牙疼上火,又担心影响胎儿发育。熬到足月,产前检查时,胎儿又脐带绕颈,缺氧乱动,忙又吸氧。终于婴儿顺利产出,李微禹彻夜守在病房里,又怕被别人偷走;测婴儿听力,敲敲床边竟无反应,又着急一回。仔细研究婴儿特征,记住胎记,护士抱去洗澡,又怕和其他婴儿混换。可谓一波三折,处处担心。
他们聊天时,袁教授注视着李微禹,本是心重的人,无也忧心,得也忧心,如今心更重了。三人又闲话一回,袁教授与李微禹辞别陈得。
第二天,二人便按照荆侠指引的路线,到了峡谷口,正不知往何处去,忽然看到一个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