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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与星光

种子与星光 (第1/2页)

红鲤巷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先是老槐树的枝桠间冒出米粒大的绿芽,接着是墙根的青苔浸了雨水,变得油亮,最后是毛豆藏在修鞋摊工具箱里的罐头盒,每天都要被他偷偷打开看三遍——里面的糖纸星星已经攒了小半盒,五颜六色的,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李爷爷,你说星星能种出糖果树吗?”毛豆蹲在修鞋摊旁,手里捏着颗新的橘子糖,糖纸被他叠成歪歪扭扭的五角星,小心翼翼地放进罐头盒。
  
  老李头正给一只旧皮鞋钉掌,锤子敲得“当当”响:“能,怎么不能?你这星星里裹着念想,比肥料还管用。”他抬头看了眼巷口的邮筒,“等你爸妈收到信,说不定就踩着糖果树的影子回来了。”
  
  毛豆的眼睛亮起来,把罐头盒抱得更紧:“那我再叠点,叠满一盒!”
  
  这时,林默扛着锄头从书坊出来,要去后院翻地种向日葵。江晚棠跟在后面,手里捧着包风信子种子,用牛皮纸包着,上面画着小小的花朵图案。
  
  “毛豆,要不要来帮忙?”林默笑着喊,“翻出来的蚯蚓可以喂你家的鸡。”
  
  毛豆摇摇头,把罐头盒塞进工具箱最深处:“我要守着星星,万一它们晚上发芽呢?”
  
  江晚棠被逗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颗奶糖递给他:“这个先吃着,等你的糖果树结果了,再分给我们吃。”
  
  毛豆接过糖,却没舍得拆,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跟藏星星似的:“留给我爸妈。”
  
  后院的空地荒了些日子,长满了杂草。林默挥着锄头翻地,土块被敲得细碎,混着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江晚棠蹲在旁边捡石头,时不时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上,像撒了把金粉。
  
  “你说,”她突然开口,“向日葵种子会不会觉得这里的土不够肥?”
  
  林默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把汗:“放心,我昨天埋了半袋腐熟的花生壳,保准比你买的花肥还好使。”他指了指墙角的旧花盆,“风信子就种那儿吧,靠墙暖和。”
  
  江晚棠点点头,把花盆里的旧土倒出来,换上新的营养土,指尖捻起三粒饱满的种子,轻轻按进土里。“要浇多少水?”
  
  “见干见湿,”林默凑过来指导,“别浇太多,不然会烂根。”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一下,像有电流窜过,又慌忙移开目光,假装看土里的种子。
  
  后院的墙头上,几只麻雀歪着头看他们,叽叽喳喳的,像是在笑。
  
  中午的阳光有些烈,林默把翻好的地耙平,划出行距,江晚棠负责撒种子。向日葵的种子比指甲盖还大,黑底带着白纹,像撒了一地的小逗号。
  
  “这些种子能长出多少花?”她数着手里的种子,突然觉得它们像一群藏着秘密的小家伙。
  
  “包装上说能长二十棵,”林默蹲下来盖土,“到时候能绕后院半圈,金灿灿的,拍照肯定好看。”
  
  江晚棠想象着那画面,突然笑了:“说不定能引来蜜蜂,到时候书坊里都能听见嗡嗡声。”
  
  “那正好,”林默打趣,“让它们给你的风信子传粉,结了种子明年再种。”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把种子种完了。江晚棠给风信子浇了水,又在花盆边插了个小木牌,上面写着“风信子·2024”,字迹娟秀,是她的手笔。林默也在向日葵地里插了个牌子,画着个咧嘴笑的太阳,旁边写着“等开花”。
  
  回到书坊时,发现门口站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个帆布包,正对着“时光墙”上的照片出神——那是记忆展时拍的,阿桂的蓝布衫和周明爷爷的银锁并排放着。
  
  “请问,”男人转过身,眼里带着些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有位叫江晚棠的姑娘?”
  
  江晚棠愣了一下:“我就是,您找我?”
  
  男人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旧相册,翻开最里面一页,是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江晚棠奶奶抱着个婴儿,旁边站着个穿军装的男人,手里拿着支桃木簪,正是江晚棠发间那支的样式。
  
  “我是您奶奶的侄子,”男人的声音有些激动,“我爸临终前说,当年他从战场上带回来支桃木簪,是您爷爷托他交给阿桂奶奶的,后来阴差阳错,一直留在我们家……”他从包里拿出个红布包,打开来,里面是支和江晚棠头上一模一样的桃木簪,只是簪头的花纹更繁复些,“我找了好几年,才查到红鲤巷有个‘鲤声书坊’,没想到真能找到您。”
  
  江晚棠的指尖抚过那支旧簪,木头的纹理里仿佛还带着温度。她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你爷爷总说,桃木能辟邪,也能记挂,只要簪子还在,念想就断不了。”
  
  林默看着两支并排放着的桃木簪,突然觉得红鲤巷的故事就像这些种子,不管埋得多深,只要有念想当养分,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长成让人惊喜的模样。
  
  男人留下簪子就要走,江晚棠却拉住他:“留下来看看吧,等向日葵开了,一起拍张照。”
  
  男人愣了愣,随即笑了:“好啊,我也想看看,我姑父姑母当年守着的地方,现在是什么样子。”
  
  后院的风信子花盆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颗奶糖,糖纸被风吹得轻轻晃,像颗小小的星星。林默知道,是毛豆偷偷放的——他总觉得,只要和星星放在一起,糖就会记得要长成树的约定。
  
  夕阳西下时,书坊的“时光柜”里又多了样东西:那支失而复得的桃木簪,和江晚棠头上的那支并排躺着,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林默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突然想起老李头的话:“红鲤巷的土啊,埋啥都能长出点念想。”
  
  他觉得这话没错。
  
  毛豆的罐头盒快要装满星星时,红鲤巷的邮筒突然热闹起来。先是张婶寄给远在深圳的儿子,信封里塞了片槐树叶,说“红鲤巷的春天到了,树叶比去年绿”;接着是周先生寄给上海的学生,信里夹着张手绘的老槐树,枝干上标着“此处有鸟巢”;最后是毛豆,踮着脚把贴着雏菊邮票的信塞进去,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爸爸收”,右下角画了个吹哨子的小人。
  
  “能寄到吗?”他仰着头问邮差老王,眼睛里满是期待。
  
  老王笑着拍了拍邮筒:“这邮筒比你爷爷岁数都大,当年阿桂奶奶的信就是从这儿寄的,保准丢不了。”他指了指邮筒侧面的刻痕,“你看这‘鲤’字,还是你林默哥的爷爷刻的,说要让红鲤巷的信都带着念想。”
  
  毛豆凑过去看,果然有个模糊的“鲤”字,刻痕里积着些尘土,像藏着好多没说的话。
  
  自从男人留下那支桃木簪后,书坊多了个常客——他叫江志远,在邻市做木匠,每周都来红鲤巷,帮林默和江晚棠修修补补。今天他带来个新做的书架,榫卯结构,不用一颗钉子,架板上还雕着小小的雏菊。
  
  “我姑父当年就是木匠,”江志远擦着书架上的木屑,“他说‘好木头能记事儿,你对它上心,它就给你长脸’。”
  
  江晚棠摸着书架上的雏菊,突然想起奶奶的话:“我奶奶说,当年我爷爷追她时,总在她窗台上放个木雕,今天是只鸟,明天是朵花,都是用老槐树的边角料做的。”
  
  “那我这书架也算续上了缘分。”江志远笑了,“等向日葵开了,我再做个花架,就放书坊门口。”
  
  林默正在给后院的向日葵浇水,听见这话喊:“顺便做个秋千吧,挂在老槐树下,拍照时能当道具。”
  
  “行啊,”江志远应着,“不过得用你家的旧木料,老木头结实,还带着红鲤巷的气儿。”
  
  林默想起仓库里堆着的几块旧门板,是去年修书坊时换下来的,上面还留着父亲小时候刻的歪扭名字。“没问题,下午就给你搬出来。”
  
  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江晚棠坐在新书架旁整理信件,突然发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封上只画着支桃木簪,邮戳是邻市的。她拆开一看,字迹娟秀,是个老太太写的:
  
  “听说红鲤巷的书坊里有两支桃木簪,我年轻时也有一支,是当年救我的兵哥哥送的。他说等打完仗就回来娶我,可我等了一辈子,也没等来。今天托人把簪子寄过去,让它们仨做个伴吧,说不定在书坊里,能听见当年没听完的话……”
  
  信封里果然躺着支桃木簪,簪头雕着朵半开的莲,和书坊里的两支比,更显沧桑。
  
  江晚棠把三支簪子并排放在“时光柜”里,突然觉得它们像三位老人,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下午,毛豆突然哭着跑到书坊,手里捏着张揉皱的信纸。“我爸妈说……说今年不回来了……”他的眼泪掉在信纸上,晕开了“工作忙”三个字。
  
  江晚棠赶紧把他搂进怀里,林默则悄悄走到后院,把刚发芽的向日葵幼苗指给他看:“你看,它们都努力长呢,你也得等。”
  
  毛豆抽噎着问:“等多久?”
  
  “等到向日葵开花,”林默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到时候我们把花摘下来,寄给你爸妈,告诉他们红鲤巷的夏天到了,你把星星都种成了花。”
  
  毛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揉皱的信纸叠成小方块,放进罐头盒里,和星星放在一起。“那我再叠点星星,等装满了,花就开了吧?”
  
  “嗯。”林默点头,心里却在想,得让江志远把秋千做得快点,等毛豆的爸妈回来,好让他坐在秋千上,数罐头盒里的星星。
  
  邮差老王来收信时,看见书坊门口的新书架,笑着说:“这书架好,能装下红鲤巷的半本故事了。”他从邮包里掏出封信,递给江晚棠,“北京寄来的,王老先生的女儿,说她爸总念叨书坊,让寄点北京的槐花蜜,给你们泡水喝。”
  
  江晚棠接过信,信封里飘出张照片:王老先生坐在轮椅上,身后是北京的胡同,手里举着本《红鲤巷志》,笑得像个孩子。
  
  她突然觉得,红鲤巷的春天,正顺着邮筒的管道,流向四面八方,而远方的春天,也顺着同一根管道,悄悄往红鲤巷里挤。
  
  就像后院的向日葵幼苗,顶破泥土,努力地朝着光的方向生长。
  
  江志远的木工坊就搭在书坊后院,支着个简易的工作台,锯子、刨子摆得整整齐齐。他说“做木工得有规矩,就像讲故事,得有开头结尾”,所以每次动工前,都要先在木料上画好线,像在写一篇不会出错的文章。
  
  林默搬来的旧门板被架在工作台上,江志远用刨子细细打磨,木屑簌簌落下,带着股淡淡的槐木清香。“这木头好,”他用手抚过门板上的旧刻痕,“里面藏着年月,刨出来的花都是卷的。”
  
  江晚棠蹲在旁边捡木屑,要留着给风信子当肥料。“我奶奶说,老木头能养花,因为它把自己的劲儿都卸了,就等着给新生命当垫脚石。”
  
  “你奶奶说得对。”江志远停下刨子,指着门板上的刻痕,“你看这‘林’字,刻得深,说明当年刻字的人心里有股劲儿,现在这劲儿就能传到秋千上,让坐的人觉得稳当。”
  
  正说着,毛豆抱着罐头盒跑进来,里面的星星已经快满了,叮当作响。“江叔叔,能帮我在罐头盒上钻个洞吗?”他仰着脸,“我想把它挂在老槐树上,让风一吹,星星就能晃出声音,我爸妈说不定就听见了。”
  
  江志远笑着点头,拿出最小的钻头,在罐头盒侧面钻了个小孔,又找了根红绳穿进去。“这样挂着,风一吹能转,像个小灯笼。”
  
  毛豆举着罐头盒跑出去,红绳在身后飘着,像条小尾巴。
  
  林默看着门板上渐渐成型的秋千架,突然说:“得在秋千板上刻点东西。”
  
  “刻什么?”江志远问。
  
  “刻‘红鲤巷’三个字,”林默想了想,“再刻朵雏菊,跟阿桂奶奶的帕子上的一样。”
  
  “好。”江志远拿出刻刀,在秋千板的正中落下第一刀,“我姑父当年给阿桂奶奶做木梳,就在梳背刻过雏菊,说‘花会谢,刻在木头上的不会’。”
  
  江晚棠突然想起那支新寄来的桃木簪,跑回书坊取来,放在工作台的角落。“让它也看着点,沾沾木屑香。”
  
  三支桃木簪并排躺在木屑里,像在听锯子和刨子合奏的歌。
  
  中午吃饭时,陈婆婆端来刚蒸好的槐花糕,用荷叶包着,香气混着木屑香,在院子里漫开来。“志远啊,尝尝婆婆的手艺,”她笑着说,“跟你姑父当年爱吃的一个味儿。”
  
  江志远拿起一块,咬了口,眼睛亮了:“真的!就是这个味儿!我妈总说她做不出,原来少了红鲤巷的槐花。”
  
  “那是,”陈婆婆得意地说,“老槐树的花,得配红鲤巷的水,才能蒸出这股子清甜。”
  
  林默看着江晚棠吃糕时沾在嘴角的糖霜,突然觉得红鲤巷的春天,就藏在这些细碎的味道里——槐木的香,槐花的甜,还有阳光下慢慢变干的木屑,带着点让人安心的踏实。
  
  下午,周先生带着他的文竹来书坊,说是“让它也闻闻木屑香,长得精神点”。他看着后院的秋千架,突然说:“我年轻时候,你爷爷就在这后院教我写诗,说‘红鲤巷的风里有韵脚,抓得住就能成诗’。”
  
  林默笑着说:“那您现在抓一个?”
  
  周先生眯着眼,听着锯木头的“沙沙”声,念道:“木屑飞时春正好,槐花香里字生娇。”
  
  江晚棠拍手:“好!这就记下来,放进‘时光柜’里。”
  
  江志远停下手里的活,笑着说:“等秋千做好了,您就坐在上面念诗,我给您刻块小牌子,挂在秋千绳上,就叫‘诗韵秋千’。”
  
  周先生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好,好,到时候让毛豆给我摇秋千,他的哨音能给我打拍子。”
  
  说到毛豆,林默才发现他有阵子没动静了。跑到老槐树下一看,小家伙正踮着脚,把钻了洞的罐头盒往树杈上挂,红绳在风里轻轻晃,星星碰撞的声音“叮铃叮铃”的,像串小铃铛。
  
  “小心点,别摔了。”林默走过去,把他举起来,让他把罐头盒挂得更高些。
  
  毛豆搂着林默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林哥,我昨晚梦见糖果树发芽了,上面结的星星都是甜的。”
  
  林默的心软了软,说:“等它结果了,第一个给你吃。”
  
  夕阳把木工坊的影子拉得很长,江志远正在给秋千架刷清漆,透明的漆料刷在木头上,露出温润的纹理,像给旧时光镀了层膜。江晚棠把捡来的木屑装进小布袋,挂在风信子花盆边,说是“让它们提前认认亲”。
  
  林默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红鲤巷的故事,就像这秋千架,用旧时光当骨架,用新念想当绳结,晃晃悠悠的,却永远不会散。
  
  而那些藏在木屑里的香,藏在糖霜里的甜,藏在星星里的期待,都在慢慢发酵,等着某天,酿成红第四节秋千与哨音的合奏
  
  清漆在秋千架上结成层透亮的膜时,老槐树上的罐头盒已经能随着风转三圈了。毛豆每天放学都要跑到树下站一会儿,听星星碰撞的“叮铃”声,说是“在跟糖果树说话”。
  
  江志远把最后一根秋千绳系牢时,林默正往绳结上缠红布条——是陈婆婆给的,说“红布辟邪,还能让秋千看着热闹”。布条在风里飘着,像两尾游动的红鲤。
  
  “试试?”江志远拍了拍秋千板,上面的“红鲤巷”三个字和雏菊图案被清漆护着,在阳光下闪着光。
  
  林默坐上去,江晚棠轻轻一推,秋千晃了起来,带着他掠过木工坊的屋顶,掠过风信子的花盆,掠过正在啄食的麻雀。“稳当!”他笑着喊,风声在耳边呼呼响,像回到了小时候,父亲推着他在槐树下荡秋千的日子。
  
  江晚棠也坐上去,林默站在后面推,两人的影子在地上叠在一起,随着秋千的晃动忽长忽短。“你看,”她回头喊,“能看见书坊的‘时光墙’!”
  
  林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墙上的照片在风里轻轻晃,阿桂的蓝布衫、周明爷爷的银锁、三支并排的桃木簪……都像是在对着秋千笑。
  
  周先生拄着拐杖来验收他的“诗韵秋千”,被江志远扶着坐上去,林默轻轻推了推,老先生的白胡子在风里飘,念起新写的诗:“‘槐影摇秋千,星声落巷边。’——怎么样,应景吧?”
  
  “应景!”毛豆举着他的小哨子跑过来,站在秋千旁吹起了那支集合哨,调子虽然还有点抖,却透着股认真劲儿。哨音、秋千绳的“咯吱”声、罐头盒的“叮铃”声混在一起,像支不成调却格外热闹的歌。
  
  老李头背着修鞋箱路过,放下箱子就坐在秋千上不肯走:“我年轻时跟老伴儿在谷场的草垛旁荡秋千,她总嫌我推得太高,现在想想,那时候的风都比现在的甜。”他从工具箱里掏出个小铁盒,里面是枚褪色的顶针,“这是她的,放秋千上沾沾气,就当她也来荡过了。”
  
  江晚棠把顶针系在红布条上,让它随着秋千晃,阳光照在上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书坊的“时光墙”又添了新照片:周先生坐在秋千上念诗,老李头摸着顶针笑,毛豆举着哨子站在树下,还有林默和江晚棠同乘一驾秋千的背影,背景是开满新芽的老槐树。
  
  “等向日葵开花,咱们再拍张全家福。”江晚棠把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好,指尖划过林默的背影,“到时候让江志远也来,他的木工坊也算红鲤巷的新风景了。”
  
  林默点头,目光落在后院——风信子已经冒出绿芽,像几支秀气的小毛笔;向日葵的幼苗也长高了些,叶片舒展着,朝着太阳的方向。
  
  傍晚的故事会,主题是“我的春天”。毛豆第一个举手,站在秋千旁吹了段哨音,说:“我的春天在树顶上,罐头盒转的时候,糖果树就在土里偷偷长。”
  
  张婶说:“我的春天在邮筒里,儿子回信说,收到槐树叶时,他那边的梧桐也开花了。”
  
  周先生念了首新写的诗,最后两句是:“红鲤不知春深浅,只把新痕叠旧痕。”
  
  江晚棠听着,突然想起那三支桃木簪。回到书坊时,发现“时光柜”前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用放大镜看簪子上的花纹。
  
  “您是……”
  
  老太太转过身,手里捏着个布包:“我是寄桃木簪的人。听说你们的秋千做好了,想来坐坐,就像当年坐他给我做的那架。”
  
  布包里是双布鞋,鞋面上绣着半朵莲,和簪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他说等打完仗,就用缴获的木料给我做架秋千,架板上刻满莲花……”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发颤,“可他再也没回来。”
  
  林默扶她坐在秋千上,江晚棠轻轻推了推,老太太的白发在风里飘,像朵盛开的蒲公英。“真稳当,”她笑着说,“比他当年用木板搭的那架强多了。”
  
  哨音突然响起,是毛豆在吹集合哨,这次格外流畅。老太太跟着节奏轻轻晃,说:“这调子,跟他当年吹的一模一样。”
  
  月光爬上老槐树时,老太太才肯走,临走前把布鞋留在了秋千上:“给红鲤巷留个念想,就当我来过,也当他来过。”
  
  林默把布鞋摆在“时光柜”里,三支桃木簪的旁边,突然觉得这里像个小小的站台,每个来的人都带着故事,放下些什么,又带走些什么。
  
  江晚棠递过来杯温热的槐花蜜水,说:“你看,秋千和哨音,老物件和新故事,都在这儿合着奏呢。”
  
  林默接过杯子,看着窗外晃动的秋千影,听着远处隐约的哨音,突然明白——红鲤巷的春天,从来不是某个人的,是所有人的期待、回忆、念想凑在一起,晃呀晃呀,就晃出了最动听的调子。
  
  而那调子的名字,或许就叫“团圆”
  
  风信子的绿芽窜到三寸高时,向日葵的幼苗已经排着队,把后院的空地染成了片浅绿。林默每天早上都要蹲在地里数一遍,看有没有被虫咬的叶子,江晚棠则负责给它们浇水,说是“得让根喝饱水,才能长得比人高”。
  
  江志远的花架做好了,就摆在书坊门口,两层的,下层放着周先生的文竹,上层摆着陈婆婆扦插的月季,刚冒出花苞,红得像点在绿纸上的朱砂。
  
  “再等半个月,”江志远擦着花架上的灰尘,“月季开花,向日葵长到半人高,红鲤巷的夏天就算真的来了。”
  
  他带来个新做的木牌,上面刻着“鲤声花架”,挂在花架侧面,和书坊的招牌遥遥相对。
  
  毛豆的罐头盒里,糖纸星星终于装满了,他却舍不得再往里放,说是“要留着给糖果树当肥料”。每天放学,他会把新得的糖纸叠成小船,放在巷口的积水里,看着它们漂向运河的方向。
  
  “这是给我爸妈寄的船,”他告诉林默,“里面坐着我的小哨子,他们听见哨音,就知道我在等他们。”
  
  林默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坊翻出个旧相框,是他小时候的,边缘磕掉了块漆。“把你的星星倒出来,咱们做个星星瓶吧,”他说,“摆在书坊的柜台上,比藏在罐头盒里显眼。”
  
  毛豆眼睛一亮,立刻爬上树把罐头盒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星星倒进相框。五颜六色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把碎宝石装进了盒子。
  
  “真好看!”江晚棠拍了张照片,“等你爸妈回来,让他们看看你种的‘星星’。”
  
  周末的时候,邻市的报社记者来了,说是听说红鲤巷有个“会讲故事的书坊”,特意来采访。记者举着相机,拍了秋千,拍了花架,拍了“时光柜”里的桃木簪,最后把镜头对准了后院的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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