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毒计,铁索横江 (第1/2页)
侦缉队,或者说“夜不收”的雏形,在肖扬的亲自过问和林清的紧张筹备下,迅速搭建起来。人选从护卫队和熟悉山林的后生中秘密挑选,第一批只有六人,要求头脑灵活、腿脚利索、熟悉山林鸟兽习性,最关键的是嘴严、忠诚、胆子大。肖扬亲自给他们定了简单的纪律和侦察要点,并让赵铁山传授了些潜伏、追踪、反追踪的皮毛技巧。
两天后,两个最机灵的年轻猎户——阿木和石仔,趁着夜色,用绳索悄悄滑下鹰嘴岩,在夜色的掩护下,驾着一条特制的、涂了泥巴、几乎与江水融为一体的独木小舟,悄无声息地横渡怒江,在对岸一处隐蔽的乱石滩上了岸。
他们牢记着命令:只看不动,摸清对岸那可疑火光区域的大致情况,若有大队人马踪迹,立刻撤回。
对岸的山林远比看起来更加茂密幽深。阿木和石仔如同两只狸猫,在黑暗中潜行,依靠猎人的本能和对山林的熟悉,避开了几处可能有猎户或山民活动的区域,朝着预定的方向摸去。
第三天黎明前,两人带着一身露水和疲惫,悄然返回。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找到了守候在码头的肖扬和林清。
“肖先生,林工曹,”阿木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后怕和发现重大情况的激动,“对岸那边,真有人!人数不少!”
“在离江边大约七八里的一处山坳里,扎了个营地,很隐蔽,用树枝和草叶伪装过,不靠近根本看不出来。”石仔补充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们趴在山梁上看了大半夜,估摸着……至少有两三百人!而且不是山民猎户,都带着家伙,刀枪弓箭都有,还有……马!不多,十几匹,但肯定是马!”
“营地防守很严,有明哨暗哨,进出都有人盘问。我们听到几句零碎的话,口音……像是郡城那边的,还有人提到了‘狼爷’、‘等消息’、‘别让对岸的泥腿子发现’。”阿木努力回忆着。
两三百人!有马!纪律严明!提到了“狼爷”(青狼帮帮主贺天雄)!郡城口音!
肖扬和林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绝不是小股骚扰,而是一支足以发动一次中等规模突袭的力量!而且,他们潜伏在对岸,避开了西河村在江面上的防线和瞭望塔,目标不言而喻——要么是等待时机,渡江偷袭西河村侧后;要么,就是在准备更阴险的计划!
“他们有没有在江边活动?比如,勘测水文,或者……准备船只?”肖扬沉声问。
“这个……没看到。”阿木摇头,“他们的营地离江边还有点距离,而且似乎很小心,不靠近江岸。不过,我们在回来的时候,沿着江边往下游摸了一段,在一处很隐蔽的河湾里,发现……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木头!很多削尖了的大木头,还有绳索、铁链!就堆在河湾的草丛里,盖着草席,像是要用来做什么!”石仔比划着。
削尖的木头?绳索铁链?
肖扬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脸色骤然变得冰冷。
“他们不是要渡江偷袭。”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他们是要……断江!”
“断江?!”林清和赵铁山都倒吸一口凉气。
“用削尖的巨木,捆上铁链石块,沉入江中水流最急、最深的关键位置,形成暗桩、拦江索!”肖扬走到地图前,指着西河村码头上下游,“只要选对位置,这些东西能在江底形成一道道致命的障碍。我们的船,无论是出是进,一旦撞上,就是船毁人亡!而且,这些东西沉在水下,极难发现,更难清除!”
“他们是想要……困死我们!切断我们和外界的唯一水路联系!”林清失声道,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西河村现在的发展,极度依赖怒江这条水道。原料输入(紫霄宗废料)、产品输出(砖瓦建材)、信息往来,甚至未来的贸易,都系于这条江!一旦水路被断,西河村就等于被掐住了脖子,困死在这山坳里,只能等死!或者,被迫冒险从陆路突围,那更是死路一条!
“好狠毒的计策!”赵铁山咬牙切齿,“这帮杂碎,正面打不过,就来这种阴招!”
“现在怎么办?”林清急道,“必须阻止他们!那些木头铁链,必须毁掉!”
肖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既然已经开始准备材料,说明计划已经进入实施阶段,随时可能动手。而且对方有两三百人,还有马,己方护卫队满打满算不到五十人,还要分兵守码头和村寨,正面硬拼,毫无胜算。
“毁掉那些材料,治标不治本。他们可以再准备。而且会打草惊蛇,逼他们提前发动,或者改用更激烈的手段。”肖扬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大脑飞速运转。
“必须让他们这个计划,彻底失败,并且……付出惨重代价!”
他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落在西河村码头和对岸之间这段江面上,又落在下游黑水镇和上游更远处。
“阿木,石仔,你们立了大功!先去休息,管好嘴,今天的事情,对任何人都不许提起!”肖扬对两个年轻猎户道。
“是,肖先生!”两人虽然疲惫,但精神亢奋,知道自己立了大功,连忙应诺退下。
“林清,”肖扬转向林清,“立刻做几件事。第一,以我的名义,给紫霄宗李焕去信,就说我村急需一批‘水下探测’和‘切割’用的特殊工具,愿意用双倍的铁鳞砖换取。描述一下工具的大致样子和用途,他应该明白。信要快,用我们最快的鸽子!”
“第二,给黑水镇王管家去信,就说我西河村准备在五日后,举办一个小型的‘开市仪式’,正式启用新集市,邀请黑水镇的商户和朋友前来观礼、交易。同时,隐晦地提一句,近期江上不太平,可能有水贼作祟,让他们往来船只小心,最好结伴而行。”
“第三,通知全村,从明天起,码头夜间‘演练’,所有村民,入夜后不得靠近江边百丈范围。护卫队抽调二十人,由赵铁山亲自带领,在码头附近,大张旗鼓地‘演练’夜战、防火、反偷袭。动静越大越好,火把越亮越好!要让人远远就能看到,我们晚上也没闲着,戒备森严!”
“是!”林清虽然不明白肖扬的全部意图,但毫不迟疑地记录、执行。
“赵铁山,”肖扬看向赵铁山,“你的人,这几天晚上演练要逼真,但要外紧内松。真正的精锐,给我悄悄集中起来,配上最好的刀箭,随时待命。另外,从今晚开始,在码头下游一里、上游两里,各设一处暗哨,用最机灵的人,日夜盯着江面,尤其是对岸方向的动静,一旦发现异常,立刻用新约定的暗号(夜枭叫)示警!”
“明白!”赵铁山眼中凶光闪动,知道要有大动作了。
安排完毕,肖扬独自留在“书房”,对着地图,反复推演。一个大胆、冒险,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对方想断江困死他?
他就来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反手一刀!
四天后,傍晚。紫霄宗的回信和一个小木箱,被一只迅捷的雨燕送到了西河村。李焕在信里没多问,只是说工具凑齐了,还附赠了几小瓶据说能“蚀铁融木”的“弱水”(一种酸性腐蚀液,武者常用于处理某些特殊材料)。显然,这位精明的执事,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并且再次加大了投资。
当天夜里,西河村码头“灯火通明”,喊杀声、奔跑声、金铁交击声(当然是假的)不绝于耳,火把将半边江面都映红了。对岸的山林中,几双阴沉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第五天,是西河村“开市仪式”的日子。虽然仓促,但经过几天准备,码头旁新平整出的一片空地上,还是搭起了几个简陋的棚子,摆上了西河村产的铁鳞砖、粗陶器、少量山货,以及从黑水镇运来的第一批盐、铁器、布匹。黑水镇王管家亲自带着几个商户前来捧场,虽然规模很小,但气氛热烈。肖扬亲自出面接待,谈笑风生,仿佛完全不知道对岸的威胁。
仪式一直持续到下午。黑水镇的船载着换到的砖瓦和山货,满意地顺流而下去。码头上逐渐安静下来。
夜色,再次降临。
与前几夜不同,今晚的西河村码头,似乎格外“安静”。演练停止了,火把也少了很多,只有零星几盏风灯在风中摇曳。连续几天的“戒备”,似乎让村民们疲惫了,放松了警惕。
对岸,山坳营地。
“狼爷,观察了四天了,对岸那些泥腿子,白天搞什么开市,晚上前半夜闹腾得凶,后半夜就蔫了。今天更是,天一黑就没什么动静了。看来是绷不住,松懈了。”一个精瘦的汉子向坐在主位上的一个中年男子汇报。
这男子约莫四十许,面容阴鸷,左眼角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一直延伸到嘴角,让他本就凶悍的面相更添几分狰狞。他穿着不起眼的灰色劲装,但腰间佩着一把狭长的弯刀,刀鞘漆黑,隐隐有血光流转。正是青狼帮帮主,“青面狼”贺天雄!
“哼,一群乌合之众,能撑几天?”贺天雄冷笑一声,抚摸着刀疤,“周公子那边催得紧,要尽快掐断这西河村的水路,困死他们,再慢慢炮制。既然他们松懈了,那就今晚动手!”
“是!”手下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东西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三百根浸油硬木,五十丈铁索,两百块压舱石!都放在下游那个河湾里,随时可以推入江中!选的位置也看好了,就在西河村码头下游三里,那里江面最窄,水流最急,底下还有暗礁,只要我们的‘木桩阵’和‘拦江索’一下去,保准让他们有来无回!”
“好!”贺天雄站起身,眼中凶光毕露,“子时动手!你带一百五十人,负责沉木下索。我带剩下的人,在对岸策应,以防万一。记住,动作要快,要隐蔽!事成之后,立刻撤回,不要恋战!”
“明白!”
子夜时分,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干脏活的好时候。
下游那处隐蔽河湾,突然热闹起来。一百五十名青狼帮众,悄无声息地将堆在岸边的浸油硬木、铁索、压舱石,利用简陋的滑道和绳索,推入江中。硬木前端削尖,绑着石块,入水后迅速沉底,在急流的冲击下,深深扎入江底的泥沙或卡在礁石缝隙中。一根根硬木之间,用粗大的、浸透了桐油和松脂的铁索连接,形成一张巨大的、致命的、横亘在江底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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